子可真的等不了多少年喽。”
一排大雁由北向南飞去,片片枯叶随风起舞,转眼又是秋来。距西疆南庭东南方七星洞山门所在一百里外,那座由枯枝干草搭成的小屋子早已在风吹日晒雨打之下坍塌朽烂,随着第二年深秋,林中落叶积得厚厚一层,清冷秋风呼啸而过,如哭如诉,更添一份凄凉。
少年已是十七岁,此时正双眼无神地躺在林中落叶上。一年来,他显得更加消瘦,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比之当年在南川楚地安王府遇见的那名脱下面具的枯槁男子徐文魁还犹有过之。
这名身上青衫早已不复当年墨色的少年已经躺倒有十多天,若不是已然是洞天辟谷境界,就如这样沉睡着也就不用再睁眼了。
一沓沓布满线条的符篆堆积如小山,一年来,这青衫少年不眠不休,将全部心神全都集聚在制符复仇之上,三百多天,所画火鸦三千符足足有三千两百多张!
当初在虎头山,光是六张火符就成功袭杀了九天宫乾宫二弟子——那名洞天境的李丹青。若是邵伦现在忽然放下此仇,带着三千多张火符,从此只要不惹上玄牝以上的至强者,天下哪处去不得?
一阵清冷秋风扫过,邵伦皱了皱眉,慢慢醒转过来。他一坐而起,四下里望了望,苦涩一笑。
符砂还有半箱,但符纸加上毁去的,万余张已全部用光。按他如今的成符率,本该还有剩余,但越到最后,心力神识损耗过巨,往往三张符纸都无法成功画出一张出来。
三千多张火符,应是足够了吧?
他心中默默地想,起身从芥子袋中取出那角白袍,轻声说道:“师叔,您看好了,弟子邵伦这就给您报仇。”
接下来一个多月,这方圆百里不分日夜,随时可见一道青衫身影来回奔走,将一张张赤红符篆或深埋地下,或贴在枝头。直到三千多张火符全部均匀分散开来,邵伦手握符笔,蘸着那由九珠神石豆做成的液体灵蕴,脚踏大胤舞皇九步姿,在虚空、地面、枝头挥挥洒洒,描绘着阵纹。
他要将符篆与法阵杂糅在一起,取两者之长,布一座前无古人的阵符大阵,连绵百余里。
又过一月,时值冬至,这一年的西疆南庭却再难看见半片雪花,邵伦从藤蔓中走出,神色疲惫到了极点,但双眼却闪着明亮光彩。
他弯腰抓起一把泥土,挥洒向天,依旧是撒土为遁架虹桥,腾空而上,退出百里之外振声喊道:“南川邵伦,继耶律前辈之后来此叩关,七星洞今日必灭!”
南川邵伦,仅四个字。
“哼!”
自去年冬损失了六十七名洞天境弟子之后,大伤元气的南庭七星洞却也不是任何人都敢来此挑衅的,耶律祁宏再强势,最终不也落得个自斩兵解的下场?
一声冷哼,依旧是那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腾空而起,这次随身却仅带有十多人。他虚空踏步,与邵伦遥相而望,因神识感应不到百里开外,但肉眼却仍能望见那在长空中踏着虹桥而立的青衫少年。
在西疆,和尚与小孩是修行路上的大忌,一般见识过多的修士没多少人愿意去招惹这两类人。中年文士正自惊疑不定,身边有人轻声说了句什么之后,顿时就怒极而笑,振喝道:“就是你这洞天一境的狗屁南川修士杀了鸿儒?”
邵伦大概也能猜到他口中的“鸿儒”就是崩毁大山致徐云云生死不明的家伙,闻言立时脸色狰狞了起来,寒声道:“杀了他一个怎能解我心头之恨,今日我要七星洞鸡犬不留!”
“自投罗网,好胆!先以你这狂妄小子祭我徒,你那张神符也要归我七星洞!”中年文士怒喝一声,眼中却掩饰不住喜意,他身化长虹,刹那间遁行出数十里,一只大手直向邵伦拍来。
轰隆!
下方树林中,冲天而起一柄断成了数截仅以破布缠裹着的黝黑木剑。
中年文士不屑之时,忽觉虚空剧烈震颤,一只只火鸦扑腾双翅漫天飞转,也不知究竟有多少,方圆百里尽数火海一片。
一条条被细心勾勒出的阵纹开始浮现在虚空中,那柄破木剑冲天而起,下方一只只火鸦紧随其后,化作一支支流动赤焰的长剑,足有百万柄!
天地间赤红一片,亿万只火鸦齐鸣。
邵伦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死死闭着眼睛,掀起青衫捂住耳朵,架着虹桥疾速后掠。
耗时一年,耗尽玉皇观一观道藏,布下了一座前无古人的阵符大阵,木剑是阵眼,上亿火鸦毁天灭地。
去年冬,大雪纷飞,北庭耶律祁宏以一柄桃木长刀,一刀斩敌六十六,光耀南庭百万里。
今日无雪,便是有雪也得顷刻间消融。一支以破布缠裹着的七截木剑,也不知能不能斩敌六十六?
一人一剑,灭一宗!
恰如一声冬雷,会在整个西疆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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