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是皮笑肉不笑的紫园,竟然那么容易就跪下了……
“有些奴才你对她们太好就是不成,一不留神就气焰嚣张,总要找机会敲打敲打才是。有没有人撑腰是一回事,自己也要压得住……”雨竹若无其事的抚了抚袖口,手轻轻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拂过。“菊妹妹往后嫁了人可要注意,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要压着些,若是不听话,就打得她们听话。”
“不过长辈身边的下人可要给几分面子,不可与旁的一样对待。”
雨菊在娘家软弱得很,可是嫁到婆家那就是新的开始……她的孝顺温驯都够了,要是能够再适当强势一些,日子应该会好过许多……雨竹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些。
“可是……可是,她们不听我的。”雨菊嗫嚅着,“而且,女诫说‘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不可打人的。”
雨竹额角抽了抽,强忍住攥住她衣领摇晃的冲动,努力保持声音的柔软温和,“那是对夫婿的,丫鬟仆妇不在此列……”
不可不承认,赵氏从小到大灌输的习惯太可怕了。
雨竹抹了把汗,看紫园已经战战兢兢回来了,只得住了口,接过递来的茶水,略略沾了沾唇,又若无其事的说起了旁的。
半盏差的功夫后,赵氏打发人来叫了,雨竹这才闷闷的离开。
“这是怎么了,小脸板成这样,可是丫鬟服侍的不好?”赵氏携了雨竹的手,亲热的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雨竹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四婶婶莫怪,这会儿可要给紫园姐姐好好赔个不是。”
赵氏就淡淡的扫了紫园一眼,吓得紫园又要跪下。
“……近来脾气总是不好,刚刚莫名其妙就觉得心里不痛快,和紫园姐姐发火儿了。”雨竹想了想,从自己腕子上捋下一个颜色鲜润的珊瑚手钏,塞到紫园手里,“这就给姐姐赔礼了。”
紫园手里被塞了个贵重的镯子,只觉得烫手的很,只好求助般的看向赵氏。
“这有什么。”赵氏笑了,表示很能理解,“你这会儿有身子呢,心里时不时的气闷烦躁是正常的……不痛快骂出来也好,憋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复又打趣紫园,“我们紫园今儿晚上回去可要好好拜拜菩萨,挨了几句轻的就得了个珊瑚镯子。”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看着天色还早,雨竹就打算偷偷溜回家去一趟。
坐在回德园的马车上,雨竹给崔氏说起了雨菊的情况,末了感叹,“四婶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
崔氏小心的揽着雨竹,让她不至于太过颠簸,闻言笑道,“你四婶婶如今可是家里家外一把手,名下的庄子、铺子都牢牢攥在手心里,你四叔要与同僚去酒楼喝酒还要向你四婶婶伸手要银子……”
“额……”雨竹奇道,“四叔就没生气?”这朝代,有妻管严的男人可是凤毛麟角,还基本都是要靠妻族势力混饭吃的。
崔氏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呀,被老太太从小管到大,早习惯了,如今不过是换个人管罢了,有什么生气不生气的……再说,你四婶婶把他照顾的舒舒坦坦的,年轻美貌的丫鬟紧着伺候,隔上半年六个月的就换上一批新的……你四叔不定多满意呢,哪儿还有怨气?”
这也可以……雨竹汗了,不松手则以,一松手就是跳楼大甩卖啊。
崔氏拍了拍雨竹的背,笑道,“你今儿是在点拨菊丫头的吧,。”见雨竹露出一个“什么都瞒不过您”的谄媚笑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倒是热心肠,可这硬气不硬气哪里一时半会儿就能扳过来的……到了这种地步,端看菊丫头的造化了,听说那余家虽然家境不显,但是余家公子是个好学上进的,长得一表人才,性情敦厚,还是个进士。”
“娘你怎么不说他是被寡母一手抚育长大的。”雨竹闷闷道,这才是关键好不好,面上总是要光光鲜鲜的,可赵氏是那么容易让雨菊过舒坦日子的么,雨菊未来婆婆的性情可想而知……而且余家子嗣单薄,肯定不可能分家……
崔氏轻轻在雨竹额上弹了一下,嗔道:“皱着眉头做什么,仔细以后生了哥儿也这样……你要是真的挂心,以后走动走动,有什么好担心的。”
雨竹跟崔氏撒娇,“也不知怎的,怀了之后就是容易心肠软。”
她忽的想起了一事,赶紧一拍脑袋,“哎呀,宅子……娘,托你寻的宅子怎样了,我婆婆不乐意我把宁秋安顿在青葙院里。”
“也的确有些不方便。”她重重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