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他板子,二十下……
不,四十下。”早园愣了下,不做声了,但是眉宇中还是带了担忧。雨竹失笑,她的这几个大丫鬟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给她们考虑下终身大事了,不过得分开办,不然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手,青黄不接的可就不妙-了。
马车在一座毫不起眼的宅子门前停下,雨竹带上帷帽,被丫鬟搀着下了车。
宅院不大,不过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住得起的只有富户了。雨竹粗粗看了一下,幽静雅致,与大街隔了厚厚的围墙,算是闹中取静了。
侍立的仆人不多,四个姿色普通,憨厚的甚至有些土气的丫鬟;还有一对夫妻,皆是粗壮有力的样子。
神色有些不安,行礼姿势也僵硬别扭,雨竹一眼就看出都是新买的,不由的瞄瞄程巽勋:想的够周到啊。
已到申时,落日余晖将天空渲染的一片金黄,给万物覆上一层温暖的色彩,柔和的不可思议。
枯叶不时被秋风揪下几片,打着旋儿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脆纸声,美得像一幅画。龚梵痴痴的甚至贪婪的看着院里的一屋一瓦、一草一木,忽然背过身去,慌慌张张的冲进了一间屋子……程巽勋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又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回头对雨竹道:“走吧。”
雨竹点点头,最后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随着程巽勋往外走。刚要出院子,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唤声:“程大哥······”
雨竹回头一看,只见纤细瘦弱的少年红着眼眶,手紧紧的抓着门,嘴唇掀动着,可是一句话都不说,神情急切的都让人心疼。她忍不住去看身旁的男人。
程巽勋身躯高大,挺拔如松,半点不为所动,从雨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下巴,颌骨线条优美,绷得紧紧的,给人一种极为沉稳的感觉“丁管事每月都会来……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等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去谢氏那里说了一声,两人便回了青葙院。小丫鬟打起厚厚的金褐色云纹锦缎绣折枝花卉的门帘,程巽勋拉着
要是新婚的时候,雨竹或许还摸不清楚情况,但这会儿她略一想就知道这人是想要说些什么了。
不过看他这样子情绪并不是很好,雨竹想着还是不要选这个时候知道比较好,便抢着开口:“天儿不早了,二爷,咱们让丫鬟摆饭吧。”程巽勋的脸色果然松了松,眼里漾起浅浅的笑意,还伸手摸摸她的额角,“好。”
厨房很快送上饭菜,都是热腾腾的,还有一大碗罐煨山鸡丝燕窝,略略驱散了夜晚的寒气。最后是阮妈妈特制点心—蜜浮酥捺花压阵。直吃的雨竹眉开眼笑,满满都是幸福。一连吃了半盘子,阮妈妈眼疾手快,端了盘子就要走。“手下留盘子啊······”
雨竹大惊之下,忍不住喊了一嗓子。程巽勋听了,也没能绷住,咳了好几声才掩饰过去。灯下看人,别有韵致····…
他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雨竹时的情景。
穿着火红的嫁衣,娇小玲珑,盖头揭开,露出令他都没能幸免的精致容颜······
仿佛是被屋里众多的女眷吓着了,那双水润润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浅浅雾气,望着自己的目光娇娇怯怯,像极了禅业寺那只最爱黏着他的小猫崽子······
当时他心里已然生出了一丝柔软。念头一闪而过,程巽勋心中微动,不由仔细地打量雨竹。
她似乎很喜欢吃······看到那个圆脸妈妈做的点心就笑眯眯的,如同得了什么宝贝似地,讨人喜欢得很。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明媚的女子,恍若没有烦恼似的,这可以理解为被娇养长大,不知人间疾苦。可她对人虽宽厚仁善,但是又不一味的怯懦软弱,抖擞起威风来,可是敢动匕首的…···
思忖间,有更鼓声隐隐传过来。“咚!——咚!”
“打落更了。”雨竹最后巴巴看了眼阮妈妈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说道。然后又瞬间丢了遗憾,笑着问道。
“天气有些凉了,让丫鬟打水来给您烫个脚吧。”让他放松些,然后才能好好说话呀,雨竹是这般想的。程巽勋心里一个小小的角落却瞬间化成了水,轻轻地荡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