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她身边。
梁氏夫妇出殡後,梁家的律师召集梁潇兄妹及温亦凡三人宣布了遗嘱。
梁进为三人各自留了一笔基金,满二十五岁即可动用,梁家名下的不动产则平均分配给梁潇与梁风铃。
至於梁氏夫妇握有圣天使医院的股权,其中四分之一留给了梁潇,另外四分之三由梁风铃继承。
对这样的分配,梁风铃有些意外,「为什么?方律师,照理说应该把大部分股权留给哥哥才对啊,将来当院长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不一定要大股东才能当院长的。」方律师解释,「院长人选要由全体理事会成员来推举。」
「可是——」她还想追问,梁潇却止住了她,
「怎么?拿到比较多股份你还不开心啊?」他半开玩笑。
「不是不开心,只是……」
「你是女孩子,爸妈多留些给你也是应该的。」
这不对吧?一般家业都是由长子继承的啊。
「好了,现在问这些也没意义,这是爸的遗嘱,我们照做就是了。」
「可是我想哥哥当院长……」
「那以後你在理事会投我一票就好了啊。」梁潇微笑,比了个手势,就此停止这个话题。
也罢。
见梁潇笃定的神情,梁风钤选择不再追问,总之,只要他愿意留在台湾就好了,至於院长之职,只要他想要,她绝对会用手上的股权全力支持。
於是,在这一年,梁潇正式进入圣天使医院担任急诊室住院医师,两年後,升任总医师,再一年,取得主治医生的职位。
当梁潇担任神经外科的主治医生时,梁风铃也从学校毕业了,同样选择在圣天使医院开始住院医师第一年。
她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实习时也颇获好评,可不知怎地,一回到家里的医院担任住院医师,就风波不断。
由她负责的某位病人闹自杀,轮值急诊室时附近公路发生连环车祸,而当她兴致勃勃跟某大名鼎鼎主治医生的刀时,术後那医生竟也无端遭病人控告,连带的她也跟著倒楣。
「老天!我不会是扫把星吧?」她喃喃自问,
身为医院最大股东,又是前院长千金,在她背後钦羡与嫉妒的眼光本来就比一般人多上好几十倍,再加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又特别多,难免惹来闲言闲语。
好几次,她真的觉得压力好大,几乎想离开圣天使医院,另谋他就。
是因为梁潇她才选择留下来。
为了能跟他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她要自己撑下去。
直到某个周末,她好不容易休假在家休息,梁潇却故意安排温亦凡带她出游时,她忍不住爆发了。
不是因为讨厌温亦凡,而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老要把他们两个凑在一起?
她找了个藉口推拒与温亦凡的约会,怒气冲冲赶往医院。
梁潇正在办公室研究病人的病历报告,一见她身著浅紫色洋装的倩影,俊眉一抬。
「怎么回事?」
「那是我要问你的话!」梁风铃眯起眼,「哥!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他装傻。
她拍案,「为什么要亦凡带我出去玩?」
「啊,你不喜欢吗?」他淡笑,「最近你工作压力很大,我以为你会想好好放松自己。」
「我当然想!但不一定要跟他出去。」
「你讨厌亦凡吗?」
「当然不!我怎么可能讨厌他?我是不喜欢你老将我跟他凑在一起。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想让我嫁给他!」她噘起嘴。
「你不想吗?」
「我的终身大事不用你来躁心!」她睨他,「你啊,顾好你自己就好了。」
「啊,你是催哥哥我娶老婆吗?」星眸点亮辉芒,微微淘气。
她一窒,有股想反驳的冲动,却在一阵深呼吸後强迫自己展开笑颜,「当然,人家不是说长幼有序吗?」
事实是,她根本不希望哥哥结婚,她无法想像他跟任何一个女人共组家庭!
可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能说。而这,正属於禁忌的范围。
她可不希望两人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关系又因为她一句话而打坏了……
「人家也说,长兄如父,我不把我们家的宝贝先嫁出去,自己又怎能安心结婚呢?」
「啊,好嗯!」梁风铃装了个呕吐的动作,美眸俏皮一眨。
梁潇朗笑。
她也跟著笑了,系在腕边的手链叮铃作响。
梁潇拉趄她的手腕,「都是医生了,还改不了这习惯?」他摇头,「你巡房时,病患难道不抗议你吵吗?」
「他们哪会啊?能见到我这漂亮宝贝去巡房,他们感觉荣幸都来不及呢。」
「自封『漂亮宝贝』,这种事情也只有你做得出来吧。」他嘲弄。
「我是漂亮啊。」她轻抚长发,一面朝他抛了个媚眼。
梁潇心跳一停。
这不该是妹妹对哥哥做的动作,可他知道,梁风铃只是无心。她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对他撒娇而已。
可这样的撒娇,却折磨著他男性的……
他蓦地站起身,「我去带实习医生巡房了。」
「慢走。」她在他身後笑,「小心别被那些菜鸟气得脑溢血啊。」
「你也不过是住院医师第一年,还敢嘲笑人家!」他抓起病历文件夹,迳自离开办公室。虽是玩笑的语气,却不敢回头看她一眼。
他不敢看。怕看了,无法压抑自己。
他穿过长廊,搭乘医师专用电梯下楼,步出医学大楼,转往普通病房住院中心。
虽是坐落寸土寸金的台北市,圣天使医院仍不惜斥下钜资在几栋住院及医疗大楼之间兴建了一座优美的庭园,务求为病患打造最舒适的康复空间。
初冬,玫瑰烂漫地开满整座庭园,高傲而美丽。
就像风铃一样。
梁潇缓下步履,湛深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朵半开的粉玫瑰上。
正当他考虑著待会儿是否要摘下一朵带回办公室插在花瓶里时,清锐的女性嗓音在花丛另一边扬起。
「所以说,梁医师就是我们医院最大的股东罗。」
「对啊,你刚进来怪不得不知道,她是我们前院长的掌上明珠,他去世後把大部分股权都留给她了。」另一个女声解释。
「哇!那神经外科的梁潇医师呢?他不也是前院长的儿子?」
「可他拿到的股份却比较少,我也觉得很奇怪呢。」
「前院长偏心偏得真明显啊。」
「对啊,他一定很宠这个女儿。梁潇医师也是,我从没看过比他对妹妹更体贴的哥哥了。」
「真羡慕她!」
「我也羡慕啊。要是我也跟她一样漂亮,又出身医生世家,就算明明没什么本事,也一定能混得很好。」
「啊,学姊,你的意思是梁医师专业技术很差罗?」
「当然啦。你没见她还来不到一年就惹出一堆事来?」
「那倒也是。」
「千金大小姐,中看不中用啦!」
两个女人讲得兴起,同时哈哈大笑,冷不防身後一阵冷哼。
两人回眸,当场结冻在原地。
「梁……梁医生。」
梁潇冷著一张脸扫了一眼她们胸前的名牌。「心血管外科护士。」他撇撇唇,「你们刚来的?」
「不。」资历比较深的那位颤著嗓音回答,「我已经来快半年了。」
「是吗?但我觉得你好像还不懂咱们医院的规矩。」
「规……规矩?」
「多做事,少说话。」他冷冷道,「尤其是没营养的废话。」
「梁医生——」两个护士被他凌锐的目光一逼,都不禁腿软,「对……对不起。」
「意见那么多,是不是想换工作?」
「不,不是……」
「那就快回去做事!」他厉声命令。
「是!」两人立刻落荒而逃。
他冷然瞪著她们的背影。
他知道自己对这两个年轻小护士是严厉了些,她们不过八卦了几句,他犯不著以开除她们做为威胁。
可任何人——不管是当年绑架梁风铃的罪犯,或今日这两位小护士,只要敢对她不利,他都不能放过。
想著,他不禁收拢眉宇。
整个巡房过程,他一直挂著这样陰沉的表情,搞得那些实习医生大气也不敢喘。
他是神经外科的招牌医生,既高明又优秀,年纪轻轻,却已是下任院长呼声最高的候选人。
只要未来还想在圣天使医院谋得一职,谁都急著在他脑海留下良好印象。
偏偏他总是不苟言笑,行事风格干练冷厉。
他们可怕他了,没人敢在他面前说笑,更何况他今日心情显然特别差。
梁潇却没注意到这些菜鸟对他的敬畏,巡完一圈病房又带著他们看过几个特别病例後,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那已是一个半小时後。
而那张冷冽的俊容,在认清躺在办公室沙发上的人影後,像变魔术一般,迅速软化成一片温柔。
是梁风铃。
她居然在他的办公室里睡著了。
他轻轻搁下文件夹,然後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慢慢覆在她身上。
她没有察觉到他的举动,依旧甜甜沉睡著,浓密的眼睫像两瓣羽毛静静栖息,菱唇勾勒美好的弧度。
他忽然想起那朵粉玫瑰,有些懊恼自己忘了把它摘下。
不过没关系,随著呼吸而微微颤动的唇,看来就像那朵在风中摇曳的粉玫瑰。
这是一朵妩媚的玫瑰,如果能属於他就好了……
他迷蒙地想,迷蒙地忆起多年之前,他温热的唇瓣辗转於其上的滋味。那滋味,足以令任何男人断了神魂。
「风铃。」他哑声低唤,伸出食指颤颤沿著她的唇线描绘。
每一厘米的移动,都是对他意志力最严酷的考验。
「风铃。」
她就在他面前,这朵娇艳的花,只距离他几公分。
他能摘下她吗?
他想摘下她……
「梁医生!有急诊伤患!」一个急促的嗓音在门外响起,伴随一阵焦切的叩门声。
他神智一凛。
在即将越线前,及时将自己拉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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