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三公里而已,一脚油门的事儿。”
李培风厚着脸坐上了比亚迪汉的副驾驶,武问月启动轿车手扶方向盘,无奈又气愤:“你去见别的女人还让我来送?这和妻子去ktv上班,丈夫骑自行车送有区别吗?”
“要不这样,你别送了。”李培风善解人意地建议:“你也和我们呆一会再走,行吗?”
“少放屁。”
武问月愤恨不平,但也开车带着李培风走了。
实际上后者本也不想去的,两个女孩单独在海边逛就逛了,他似乎没什么必要非要掺和进去。
但李培风心眼子很多,他用【心心相印】感受了一下当前赵清歌和黄天萱的心情,有点低落,急需要他的安慰,那李培风就必须到场了。
……
“我记忆里第一次见到大海好像是十岁的时候,在舟山看的东海,一望无际波澜壮阔。后来又见到了新西兰、马尔代夫、澳大利亚的海滩,美是很美,但都觉得没有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海的震撼……包括宁远这里的海。”
黄天萱走在存留积雪和冰渣的沙滩上,紧了紧身上的棉服,似在自言自语。
赵清歌道:“渤海较浅,附近生态不好,看着肯定不算多美。”
宁远城的海景确实一般,阳光明媚之下也并不能让人惊艳。
首先海水并不透彻,颜色蓝中偏浑黄,沙滩上的沙子粗粝,偶尔还能见到一些白色垃圾。当前还是冬季,寒冷的气候导致海滩上游客寥寥,浪花羸弱海风萧瑟,刺骨又静谧。
“但这里人长得美。”
黄天萱笑道:“讲讲吧赵老师,你喜欢他什么,只是因为颜值么?”
和你有什么关系?
赵清歌没有回答,黄天萱若有所思:“也是,心里决定的东西,嘴上是没办法回答的。”
赵清歌反问道:“你是因为什么?”
“啊,原因挺多的……”
黄天萱欲言又止,忽然笑了起来,三五秒后道:“他在创作初期,前两部女频小说感情描写很细腻,文风有点小矫情小煽情。但有几个人物,有几句台词始终让我印象深刻,其中一句记得是这么说的。”
黄天萱思索片刻,肯定道:“爱是一种勇敢,我想看看我能付出多少不求回报,看看我能坚持多久不问结果。”
赵清歌听完话陷入思索,拿起手机不知道在找什么,随后嘴角泛起笑意,眼睛也笑弯了眯成了一条缝,对黄天萱道:“这句话出自陶立夏七年前出版一本书,《练习一个人》,他抄的。”
“?”
黄天萱愣了。
赵清歌将手机递过去让对方看了一眼,黄天萱接过来一瞧,还真是。
《练习一个人》七年前出版的书,那时候李培风才十六岁,正读高中呢,并没有写女频小说……
“不过他稍微做了些改动,原话写的是‘爱是一种试探’,他改成了勇敢,其他的基本没怎么变,我说我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黄天萱不知所措,大有幻灭之感:“啊?这样吗?”
赵清歌呵的一声,善意中略带讥讽:“天萱,我建议你多读些书吧,免得受这些知识分子的哄骗。”
李培风你个王八蛋,你人品差文品更差啊,怎么还能抄袭?!我引用一下你的话想装文艺都被你导师戳破了!
黄天萱尴尬的脸都红了,但仍在辩解:“这不算抄袭吧,他写的是‘勇敢’,另一个作者写的是‘试探’,意思完全不一样,而且我觉得‘勇敢’更好一些。”
“嗯,你说是就是吧。”
赵清歌并不在意:“天下文章第一大抄,只有一两句话相同确实不能叫抄袭……但通过这一点看,你显然不够了解他,你们都不够了解他。”
黄天萱想了想,微微一笑:“确实,你这个做导师的才最了解他,他所有的东西都是从你这学的嘛。所以,这就是你喜欢他的原因?不仅要给他教书,还想要和他育人?”
“……”
赵清歌沉默不语,黄天萱说的起劲:“一位既富有才华和人格魅力的大龄单身女教师,仪表、风度、智慧和人格出类拔萃,对学生倾注了无私的爱,用温和的方式教导学生,尊重和理解他的独立意愿,满腔热忱地关爱学生,传道、授业、解惑。不由得让学生产生一种朦胧的、混杂着信任和崇拜,依恋和爱慕的微妙情感。因为相比青涩的同龄女生,沉稳年长的老师们更具有包容性和母性,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青春期男生们的梦中情人。”
“而你自己,面对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孩的倾心,也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那已经逝去的乏味而枯燥的青春。哪怕极力克制,下意识仍然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男孩子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在传授知识外灌输自己的理念,想要一步步将他培养成自己的理想型的男友。你想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探寻禁忌,并突破禁忌,这是对你前三十多年循规蹈矩、沉闷压抑人生的一次反抗,你会从中获得巨大的满足和快感!”
“……”
赵清歌脸色如常,黄天萱总结发言:“这不能将其简单视之为变态心理,可以预见你肯定经历过一段理智与情感、幻想与现实、冲动与压抑的激烈思想斗争。我建议清歌教授你做一下心理咨询,你们学校的何以梦就不错,年龄虽小,但功力很深。”
赵清歌撇了她一眼,淡定道:“你先管好自己吧,放下手机,翻一翻书,免得再上他的当。”
对方总提这事儿,黄天萱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反驳道:“你读的书倒是不少,不也是上了他的当?”
“……”
赵清歌脸色一沉,黄天萱略有得意,小声道:“内裤干了没有?”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一句话成功破防,它让赵朵朵想起了昨晚不堪的梦境,脸色也罕见的有些气急败坏。
黄天萱笑而不语,停下脚步,望向大海那不知何时滚过来的灰蒙蒙乌云,若有所思:“是不是要下雪了?”
雪没下,风来了。
嘎吱一声,一台轿车在两人身侧的马路上停下,李培风开门迈步而来,手里还拎着两杯奶茶,黄天萱还有点诧异:“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李培风打哈哈:“心有灵犀!”
赵清歌看轿车驶远了,皱眉问道:“武问月送你来的?”
“嗯,见面结束了,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黄天萱浅笑道:“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热的,半糖。”
李培风将手里的奶茶递过一杯,笑道:“快喝,清清你脑子里的水。”
然后又将另一杯递给赵清歌:“没珍珠的。”
赵清歌和黄天萱没说什么,各自接下,后者可能是真有点渴了,快速拿起吸管往里一插吸吮了一口,但前者只是握着奶茶杯看向李培风,轻飘飘问道:“怎么喝?”
“peng~”
李培风动作很快,拆了吸管纸袋,帮她插了进去。
黄天萱对此哑然失笑,只评价三个字:“表演系!”
赵清歌只当她不存在,一边喝奶茶一边继续往前走,并随口道:“明天下午我就要返京,四号我要继续上班,你思考的怎么样了?”
李培风迈步跟上,问道:“您六号放寒假了不还能回来吗?”
“你就不能提前吗?”赵清歌皱眉略有不满,知道看见李培风轻轻牵住了自己的手,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但见到对方又牵起黄天萱的,眉头彻底拧到一块去了。
李培风脸色诚恳:“您让我再想想,七号那天我肯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赵清歌沉声道:“我现在就很不满意!”
黄天萱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被牵着的左手,右手端着奶茶高高举起:“我也附议!”
李培风视而不见,左右手各牵一个不肯放开,并努嘴道:“那边的礁石上有个凉亭可以眺望海景,跟我走。”
“松开!”
两个女孩都在试图挣脱李培风的手,李某人有点小不舍:“马上到七号了,过了七号我肯定就会……死刑犯临死前还有个断头饭,你们就当我是个死刑犯行不行?”
……
2122年1月2日,下午,晴转多云。
李培风迎着凌冽的海风,短暂地牵起赵清歌和黄天萱两人的手,三人一共走了八百米。
这八百米,不存在世俗的经验里。
在一次或许是有人继续相伴,有人分道扬镳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