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里没有丝毫的歉意和感动。
季飞虽然没指望他会将这个不正规的约定放在心上,但是此刻看裴征漆黑凌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清冷的面容上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的不耐烦,也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诧异又有些委屈闭了嘴。
裴征目中一软,自己率先回了屋子,去玄关处换鞋。
季飞在他身后默默的走了进去,屋里暖和的像春天一样。季飞刚刚只是担心裴征的安全。此刻见对方回来了,脸色又不是很好的样子,顿时没了让对方指导的想法,轻轻吐了一口气,在脚垫上搓了搓刚刚有点脏掉的拖鞋,忙坐回沙发开始背起书来。
清都的考试安排很变态,还有不到一周就考试,先考理论课,马列主义和思法放前面,然后隔一周是英语高数这一些。季飞请假的时候是挺乐呵,如今临到考试了,才有些心慌慌的感觉。
裴征已经换好了衣服。刚刚他进门的时候没换鞋,踩的客厅里一串黑乎乎的脚印。这会儿正拿着拖把地上的水渍擦干净。季飞再抬头的时候,就见裴征一只手拿着拖把,另一只手扶在了沙发的后背上。
“这一段不用背,记住这一句就行。”他抬起扶在沙发背上的手,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季飞正在看的一页,见季飞愣了一下,索性自己拿起一旁的签字笔,把刚刚那句重点给圈了出来。
季飞还沉浸在刚刚裴征不算友好的态度中没回神,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在划重点的时候,忙啊了一声,扭过头去看。
裴征的手上还带着一点凉意,满满的一页重点,被他一圈只剩下了三句话。季飞在那三句话上停留了一瞬,随后就有些诧异的看向了裴征,“你怎么知道的?”
裴征看他一眼,目光在他冻的通红的鼻子上停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的拿着拖把走开了。
裴征说的补课是真的补课,而且效率大大超出了季飞的想象。不算薄的一本书,被裴征刷刷刷的勾划了五分钟之后,加起来也就三页需要记住的内容。季飞的记忆力还可以,裴征一边划他一边记,等裴征划完之后,他竟然也记了一个七七八八。
“你背过了?”裴征扫他一眼,多少有些意外。
季飞见自己进步神速,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有些得意的摇了摇头,“没啊,我就是在你来之前读了几遍而已。”
“几遍?”
“三四遍吧。我看的慢,所以记得清楚些。”季飞不在意的回答。回答完之后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等反应,就听裴征用肯定的语气问道,“你在等我吃饭?”
客厅的灯光是柔柔的暖黄色,季飞一抬眸,就对上了裴征那双清冷的凤眸。此刻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深褐色,见季飞诧异的看过来,裴征神色一松,冷峻的五官顿时柔和了许多。
季飞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说,“其实……”话刚开头,裴征已经起身走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条温热的毛巾。不得不说,季飞这晚上过的格外别扭。先是满心欢喜的想约人吃饭没约到,又心惊胆战的替对方担心的一晚上,生怕雪夜路滑那位再遇到什么危险。等人安全回来了,又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不好,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季飞看着裴征手里的毛巾,思绪还停在刚刚的问题上,有些絮叨的说,“我就是想看看凑不凑巧,你要是有空的话就一起吃,没空就算了。只是后来我自己忘了时间而已,也没有专门等你的意思……呜……”
裴征的毛巾毫无征兆的糊了上来,季飞嘴巴还张着,就感觉裴征的大手不客气的隔着毛巾搓了几下他的脸。
季飞的脸皮很嫩,被粗鲁的一番揉搓,不由疼的嘶嘶叫。等他后背紧紧贴着沙发再也没处躲的时候,那只作恶的大手才停了下来。
裴征拿开毛巾,就见季飞的本就冻的通红的脸被自己搓的似乎更厉害了些,那双刚刚心虚乱瞟的眼睛里也疼的氤氲着水光。
他手下一停,淡然地瞄了眼看起来十分柔软的毛巾。沉静了一秒钟,随后把毛巾往茶几一丢,大手冲季飞伸去。
季飞觉得自己要被辣手摧花了,他并不是十分怕痛的人,被季天远一下子拍破头的时候,他吭都没吭一声。只是这张脸非常敏感,动不动一搓就破。季飞有次洗澡作死的用澡巾搓了下脸上的灰,结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脸上划了好几道血痕,大半夜里吓的夏南几人哇哇直叫。
季飞已经来不及考虑,为什么裴征听到自己等他吃饭会是这种反应。他只顾着偏开头想躲开那只带着摧残特效的大手。谁知道裴征下手更快,他一侧头,正好贴到了对方的手心里。
裴征的手上带着一丝清寒,凉凉的贴在季飞搓红了的颧骨处,竟然莫名的有些舒服。季飞下意识的眯了下眼睛,就见裴征弯下身子,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微微抬高了一下脸后,那只贴在季飞脸上的手,非常轻柔的来回摩挲了几下。
凉凉的,又柔柔的,像是对待一件珍宝的样子。舒服的几乎想让人哼唧出声。
季飞心头一跳,连忙咬住舌头,有些慌乱的垂下眼睛。随后就听裴征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今晚,我去处理了一件小事。”
季飞被他的手指摩挲的有些脸红,偏偏裴征固定着自己的脸仔仔细细瞧的正认真,他尴尬的咳了一下,尽量平静的问道,“什么事情。”
裴征轻轻松开了季飞,没有回答。
季飞等了半天没有反应,抬头去看时,就见裴征脸上的戾气全无,口气里带着一点几不可查的温柔,“送了一个人去医院。”他慢慢的半蹲下来,见季飞惊诧的瞪大了眼睛,缓缓的说,“他叫季念,据说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