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山儿一番阿谀奉承下来,老铁几个对山儿也不是那么凶巴巴了,觉着这孩子还挺好玩。
晚上,山儿说一个人睡怕鬼,硬拉了魏子陪他,魏子要去办事,就让老铁陪着了。山儿说睡就睡,呼呼的,睡的那叫一个香。老铁起初还一本正经的坐着盯人,后来见山儿睡的连哈喇子都挂下来了,别说叫醒他,就算把他扔到大街上都醒不过来,渐渐的老铁也就不防备了,抱了手臂,靠在床柱子上打起呼噜来。
冯淑敏晚上也不回将军府了,就歇在李府,好及时了解情况。林兰也没好意思拦她,让人收拾了间屋子给冯淑敏住下。
夜里,林兰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摸摸枕头底下的小木剑,想到山儿现在落在贼人手里,可能会挨饿,会挨打,会……她的心就像被人用钝刀子割着,连呼吸都痛。那样小心的防着,却终究是功亏一篑,偏偏出事的还是山儿,如果可以,她宁可用她自己换回山儿。
老铁睡到半夜,被一阵冷风吹的打了个冷颤,猛的醒过来,见床上已经没了人影,屋子里空空如也,再看原本关着的窗子大开着,窗下放着一张凳子,顿时惊跳起来,冲出屋子,冲坐在门口和大门边打瞌睡的二牛和瘦子大声喊道:“快起来,快起来,小鬼跑了。”
二牛被老铁一声振,身子一哆嗦,下巴砸在竖着的刀柄上,又把舌头给咬了,捂着嘴含糊的抱怨道:“大半夜的,你鬼囔什么?老子正梦见跟小桃红在一起快活呢!”
瘦子揉了揉迷糊的眼,看看大门关的好好的:“老铁,你做梦的吧!那小子能翻墙还是有穿墙术啊!跑得了吗他?”
老铁这才醒悟过来,可不是?那小鬼头小胳膊小短腿的哪有翻墙的能耐啊?指不定躲哪吓唬人。
二牛却直愣愣的盯着墙角的一架二轮车,那车上还倒放着一只木桶,这下惊的。舌头也不知道痛了。
“老铁,瘦子,你们看……”二牛指着墙角道。
老铁和瘦子相觑一眼,脑子里嗡嗡嗡的足足懵了三秒。齐声道:“真跑了……”
“赶紧追,小鬼肯定跑不远……”二牛一跺脚跑去开了大门,三人皆追了出去。
等院子里安静了,山儿才从床底下爬出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看看院子里果然没人了,赶紧向大门跑去。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要是跑不掉,以后就别想跑了,山儿心跳的厉害。这次要是能顺利逃出去,回去一定好好谢谢赵大哥,这可多亏了赵大哥跟他的那些故事。
山儿出了院子,见门口就是条巷子,大半夜的,巷子里黑乎乎的。幽深静谧的可怕,山儿胆怯了一下,随即鼓起勇气。先生说过这世上没有鬼,做怪的都是人,山儿也不辨东西,甩开小膀子就跑,跑到巷子口,见巷子口堆着一堆杂物,山儿停下脚步,飞快的躲进了杂物堆里,也不管臭不臭,脏不脏。把垃圾往身上一盖。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二牛,你那边有没有?”是老铁的声音。
二牛喘着气:“没有,按说那小鬼跑不了那么快。”
老铁急道:“这下糟了,头饶不了咱们。”
“真是奇了怪了。这小鬼还能有隐身术不成?东边两条大街我全找遍了。”
瘦子说:“我说,这小子会不会给咱们摆了一道调虎离山?”
三人怔了怔,老铁说:“走,回去看看。”
脚步声逐渐远去。
山儿听着没了动静,也不敢动,一直等到他们再次从院子里出来,这一次,他们一个往东,一个往南去了。山儿这才小心翼翼的拨掉头上的垃圾,轻手轻脚的爬了出来,出了巷子往西边跑,他也不清楚家在哪个方向,只知道离那些个恶人远一点才会安全。
这一晚,秦家的书房里灯火通明,秦忠的面色沉郁的几乎要滴出墨汁来。
“废物,都是些废物,损了这么多人,连人家一根毛都没伤到,简直就是废物。”秦忠气愤的吼道。
面对父亲的震怒,秦承嗣大气不敢出,藏在袖子里的手隐隐发抖,这一次截杀失利,秦家派出的三百死士无一生还,连马将军也给搭了进去,那可是秦家安插在北大营多年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决计不动的,这次的损失简直难以估量,最要命的是,李明允已经过了太行山,不日就会抵达京城,秦家再想杀他,怕是更不容易。
“父亲,李明允身边有宁兴的三千兵马护卫,要截杀他,确实不易,好在咱们现在手里有了个人质,应该能牵制他。”秦承嗣小心道。
秦忠眸光一凛,冷哼道:“人质?就你们弄回来那个孩童?李明允可还没儿子。”
秦承嗣硬着头皮道:“那孩童虽不是李明允的儿子,却是李家二少奶奶时时带在身边的,想来也是他家的亲戚。”
“他李明允连自己老子的死活都能不顾,亲戚顶什么用?”秦忠极不看好那所谓的人质,分量不够。
秦承嗣无言以对,李明允的确是个狠角色,一般人质对他还真起不了作用。
秦忠发了一通火,想想事已自此,光着急也没用。只好道:“先把人留着,好生给我看住了,等李明允回来,看看他们的动静再说。”
“是!父亲。”秦承嗣诺诺的应声。
“这几日太后的病情稍有好转,明日我进宫求见太后,先把舞阳的婚事定下来,趁着镇南王父子在京,赶紧把婚事给办了。有了镇南王这个助力,当真走到那一步,咱们也不怕。”秦忠自我安慰道。
“父亲说的是,北山大营那边儿子会尽快安排人手接替马将军的职位。”秦承嗣恭谨道。
秦忠点头:“此事要紧,莫让四皇子的手伸到北山大营里去。”
秦承嗣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一道黑影立在廊下。
秦承嗣皱了皱眉头,径直出了院子,方才问道:“何事?”
黑影闷闷的说:“人质跑了。”
秦承嗣脑子里恍若炸起一道雷:“什么?跑了?”
天蒙蒙亮,随着一声鸡鸣。京城西边一间旧宅子里,破旧的木门吱呀打开,一个年轻的媳妇捧了个陶碗,走向鸡舍。打开鸡笼,把鸡放出来吃食。
“咯咯咯……咯咯咯……多吃点,多下几个蛋。”年轻媳妇撒了米糠在地上,几只芦花鸡咕咕叫着,欢快的啄着地上的米糠。
年轻媳妇笑眯眯的放下陶碗,又去草垛边取扫帚准备打扫院子。
“呀……”年轻媳妇一声惊呼,吓的扫帚扔出去老远。
“翠娥。你一大早的一惊一乍做甚?娘还病着呢!别惊着了娘。”一个汉子出门来一边穿衣裳一边不满的说道。
“当家的,你快来看。”媳妇冲他连连招手。
“咋啦?”汉子走过去,顺着媳妇的手指一看,也是吓了一跳,这草垛子旁怎么睡着个小孩啊!哪来的?
夫妻两蹲在小孩边上看。
“当家的,你看,这孩子身上的衣料多鲜亮,准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汉子点点头:“咱们穷人家可养不出这么细皮嫩肉的孩子。”
“你说他怎么就进了咱们院子。这门都还没开呢!”
汉子扭头看了看墙角下的狗洞:“兴许是从哪里钻进来的。”
“那……怎么办?报官?”
山儿昨晚没命的跑,跑的累极了,瞧见一户人家的狗洞就钻了进去。缩在草垛堆里想眯会儿眼,这一眯就睡沉了。这会儿被两夫妻的话给吵醒,迷迷瞪瞪的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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