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忽然有些脸发烧,她不确定杨氏这话的意思,只得干笑着附和一句半句。
郑长河有些发呆,不明白媳妇干啥发这么大火,亲家还坐在桌上哩,他讪笑道:“他娘,我也没说要青木和菊花养青山一辈子,不过是说照应些……”
他不大会辩解,又把原话说了一遍,让杨氏更气了。
杨氏气道:“老话说的好,‘帮急不帮穷’,亲戚间帮衬也是应该的,那也要你争气哩。要是那争气的,根本不用人操心,他自己就能把日子过好;要是不争气的,就送钱把他也能败光。再说了,他哥哥姐姐有自个的娃儿要养,凭啥赚了钱要分给弟弟?”
郑长河从没遇见过杨氏当人面这样对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却不知这世上爹娘都有些偏心的,正是俗语说的“十个指头伸出来有长短”,他自己心疼小儿子,杨氏却是偏心菊花的。
也不是说杨氏就不喜欢青木,不过是觉得儿子是男娃,长相人品都出色,有担当又勤快,她就很放心他;而菊花哩。顶着一张癞皮脸过了那么多年,打小身子又不大好的,她就一直为这个闺女牵肠挂肚,偏向她都成习惯了。
如今菊花虽然嫁了人。脸也好了,可她偏心闺女的心思一点也没变,总觉的应该是青木去照顾菊花,而不是菊花来帮衬青木,所以,她晌午听了张氏的话当然不痛快了。
本来么,挣多少钱都是闺女自个的本事。依张氏的意思竟然是菊花挣了钱就该分些给娘家,这是哪门子道理?菊花帮娘家还少么?要是都这样的话,闺女也甭出嫁了,都留娘家好了,招个上门女婿不是更便宜。
这会儿,刘云岚和青木也听出不对来了,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杨氏肯定是心里有不痛快发脾气就是了。
刘云岚忙帮杨氏搛了筷子菜。赔笑道:“娘,爹的意思也是跟你说的一样:就是青山肯定要管教,不过要是他遇到了啥为难的事的话。咱们做哥哥嫂子和姐姐姐夫的,要帮一把。”
郑长河急忙道:“青木媳妇说的对,爹就是这个意思。”
青木也道:“娘,青山肯定会争气的。爹也没太惯着他。这不是还小么,等他大一些,我就教他读书识字,农活也干一些,不会惯坏他的。”
汪氏淡淡地盯了杨氏一眼道:“好了,坐下吃饭吧。亲家两口子还在这哩,你脾气这么大。也不怕人笑话。”
刘富贵一点也没觉得异样——他跟杨氏一个村,从小一块长大的,对她的脾气最是了解,此刻见郑长河无措的样子,十分好笑。
他打趣道:“我说亲家,嫂子这话说的真是对哩。你可不能惯小儿子。像我家云根,因为小一些,又是男娃,我跟他娘就多疼了些。可你瞧,他就赶不上他姐姐一半能耐。等他姐姐出嫁了,没指望了,他才好些,做事也有些样子了。”
郑长河尴尬地笑着摸摸头,实在不明白:他就多说了一句话,媳妇跟这些人都说他。儿子不是才几个月么,他心疼些有啥不对,哪里就是惯了?
可是,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嘀咕,可不敢说出来,媳妇脸色难看很哩。
杨得发见妹婿落了脸面,摆出大哥的威严,对杨氏道:“这么点小事,说一句就算了,老是说干啥?要我说,你就喜欢瞎操心,青木和菊花都能把来财给打好了,青山才多点大,还能管不好?”
郑长河听了这话,心里直抽,仿佛看见菊花举着小藤条,对着哭泣的小青山喝道,再哭就不把饭你吃,把你丢小青山里(此山非彼山)去喂狼。
青木知道爹的心思,忙一顿话茬过去了。
正好菊花和槐子牵着小葱和板栗过来了,槐子手里还端着一只筲箕,上面盖着纱布,下面是葱油薄饼,还热乎着。
他含笑将筲箕放到青木他们桌上,揭开纱布,又端出一碗肉沫熬制的香酱,用来刷在薄饼上吃的,又招呼来寿拿碗来,将这饼和酱分些去小桌上让大姑吃。
郑长河正不自在,见了菊花大喜,忙道:“闺女,咋又做吃的送来哩?你那么忙,不要管我们了。”
菊花不知刚才的事,故意说道:“舅舅和刘叔都在这,送些过来让他们尝尝。再说,我也要多孝敬爹娘,要爹娘晓得闺女就算嫁人了也没忘了你们,没白养一场。云岚姐姐,你也该多惦记着些刘叔和刘婶,要是嫁出去就不管娘家了,怕是没人乐意养闺女哩!”
刘云岚听了笑着点头。
郑长河乐得合不拢嘴,杨氏则得意万分,瞅了一眼张氏,心道,咱闺女是那不顾娘家的人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