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谄媚的笑脸,心酸不已——她娘可没这么对人笑过,她前儿还说卖菜的时候,整天跟人陪着笑脸她不喜欢哩。如今为了闺女,竟然这样讨好几个女娃子。
“娘,咱晌午就煮这一条大草鱼。捞些腌菜切了放进去煮一大锅,吃了好去瞧热闹。下午还要起条子塘哩。”菊花对杨氏说道,怕她又要弄许多菜。倒不是她不舍得,而是没空烧,下午还有活动哩。
杨氏连连答应,又说还有些粉蒸肉,再在炉子上烧个青菜豆腐,就够了。
菊花一听也是,这么多人哩,那条草鱼虽然有三斤多,怕也是不够的,她可是亲眼见过梅子她们的饭量,自己是没法比的。
杨氏等郑长河回来,拎着那条大草鱼就去河边杀了;菊花则在几个小女娃的围绕下,从菜园转到井台,又从井台转到厨房,一路叽叽喳喳,跟那树梢的麻雀似的就没停过嘴。
郑长河跟青木见了她们的样子,也是露出会心的笑容,一点儿也不觉得烦。爷俩把那泥鳅倒入一个破得只剩半截的缸里养了起来,又赶着把分到的小杂鱼儿给清理了。小石头跟在青木后边,也没去打扰菊花烧饭。
菊花见那小燕很是灵活的样子,不住地问她帽子咋做的,围巾咋做的,这面巾围了蛮好看的,吃饭的时候要不要解下来等问题,忍不住就笑了——这个女娃儿还真不是一般的爱美!
她瞧着小燕那双丫髻,笑赞道:“小燕,你手很巧哩,梳头梳得很好看。”
小燕就兴奋地红了脸,略有些腼腆地说道:“真的么?菊花姐姐,你要是想学的话我就教你。很容易的,一点也不难学。”
金香笑道:“你以为旁人都跟你一样,整天折腾那一头头发?对着盆水照个不停。”
菊花笑道:“我喜欢动个不停,梳那样好看的头发怕是没一会儿就弄散了。你咋这么聪明哩?还是跟谁学的?”
不说别的,她烧饭也是要包块布在头上的;还有那老爱往菜园子钻的习惯,要是春夏太阳大的时候,非得戴草帽不可,那草帽要往头上一扣,梳啥发式也完蛋!
小燕就笑道:“是我嫂子娘家的小姑子,她跟下塘集上的媳妇学的。”
菊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城里传来的,怪不得哩。呵呵!
小妹把砧板剁得“咚咚”响——她在切腌菜哩。梅子眼不眨地盯着她,羡慕地问道:“你咋就能切那么快哩?还切不到手。”
小妹瞟了她一眼道:“你要是见天都切菜,不也跟我一样。我就奇怪了,咋你娘连饭也不让你做哩?”
梅子听了气得跳了起来,嚷道:“谁说我不做饭?不过是每回做的时候,我奶奶都帮我,我菜就切的少,没你们熟练罢了。你当我是娇小姐哩?人家每日里也要做好多事情的。”
大家见她急了,都笑起来。
金香笑道:“是,梅子可是很勤快乖巧的,要不她娘能那么疼她?可越是疼她,这茶饭反而练的少了,手艺就差了些。”
梅子悻悻地闭嘴,暗想她一定要跟菊花把这茶饭给学好了,不然也太丢人了。这还是在娘家哩,她们就经常笑她;将来到了婆家,又是啥样光景,那还用想么?
小燕羡慕地瞅着梅子问道:“梅子姐姐,不做饭是好事儿啊?你咋还那么急哩?我都不想做饭,可我娘老叫我帮她烧火,衣裳总是沾好些灰。害得我烧饭的时候只好在外面蒙一件破衣裳,不过也不管用;头上也是经常落一层,老是要洗头。“
几人瞅着她那副讲究样儿,实在忍不住,都笑成一片。
菊花想,这是个投错了胎的,本应该投到大户人家当小姐,谁知就投到这寒门小户来了。
梅子撇撇嘴,很老成地说教道:“你还小,等你嫁人了,就晓得这女人不做饭是不成的。”
小燕眨巴着眼睛,并不十分相信的样子。菊花心想,她怕也是想嫁进大户人家的。
菊花先煮好了饭,待杨氏洗了鱼回来,她接过那条三斤来重的草鱼,对她们几个说道:“这么大的鱼,要切成几段才成,不然容易煮不透。这鱼就剁成五块吧,肉厚的鱼背上还要割几道口子。咱到外边去弄,别弄脏了这砧板。你们记住了,这切肉啊鱼啊啥的,要另外弄一块砧板,不能跟平常用的砧板混了,要不然那腥味难洗的很。”
她也不好说有细菌啥的,只能说不好洗。几个小女娃听了连连点头——砧板她们家可不缺。
把切好又冲洗了一遍的草鱼,端进来,菊花等锅烧得冒烟了,才倒了点油下去,一边跟她们说道:“煎鱼要想不沾锅的话,得把这锅烧热热的才倒油;冷锅倒油,容易把鱼剪的掉皮儿。”
于是,又丢了些生姜炸了炸,才把鱼块丢进锅炕起来,又对烧火的李金香道:“火小点,用茅草烧,不能用木柴哩。煎鱼火烧急了可不成。”
金香紧赶着添了把茅草,又忙直起身,跑到菊花跟前站着瞧她怎样煎鱼,梅子、小妹、小燕也都眼不眨地望着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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