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整整有两分钟,苏茶慌忙收拾干净了客厅,几步跑去开门。
门口来的,却不是她想象中傅衍的仇家,而是一身黑色风衣的傅明旭,他静静地站在最高的一级台阶上,身后连一个司机或保镖都没有。
“要不是灯亮着,我都以为你不在家了。”门打开,傅明旭持续敲门的手一顿,淡淡地瞥了眼她身上规规矩矩的工作服,问道,“才回来?”
苏茶下意识就要点头,然后意识到不合理,立刻解释道,“没、没有,回来一会儿了,刚才上厕所去了,很、很急,所以……”那副结结巴巴的模样,倒是给她的心虚找了很好的理由,令男人觉得她是在不好意思,也没深究。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门口,苏茶纠结着要不要主动坦白傅衍在这里的事实,又觉得自己承担不起屡教不改的后果,因此心脏猛跳,如临大敌。
片刻,傅明旭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就打算让我在这里站一晚上?”
苏茶紧张地吞下一口口水:“很、很晚了。”
傅明旭:“是很晚了,所以你就别再跟我浪费时间。”
语毕一手撑开房门,他率先大步进去了,苏茶亦步亦趋跟着进屋,连个屁都不敢放,规矩得像是古代时候权贵人家的小丫鬟。
简单地环视了一遍客厅之后,傅明旭的目光在紧闭的浴室门上停留片刻,苏茶心头一跳,眉头跟着一紧,然后他又若无其事地缓缓移开了眼神,在沙发上落座。
到底是苏茶更沉不住气,在这种近乎压抑的气氛中,她去给他泡了杯热茶,放在桌上,率先假装自然地问出了口,“傅尧回家了吗?”
“大概是还在跟我置气,自从你搬出别墅的那天起,他就没回来了。”傅明旭语气淡淡,似乎并没将这当成多大的事,反而弯了弯唇,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不过阿尧的脾气我了解,过不了几天,等他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他自然会回来。”
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轻描淡写到不漏一丝痕迹,简直不像个正常父亲能说出来的,苏茶在心里微微不忿,尤其是想到此刻卧室内满身不明伤痕的傅衍,更是百感交集。
她僵硬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巴不得他赶紧走,好进去看看傅衍好些没有。
可今天傅明旭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整整半个小时过去,茶都饮了半杯,他却半句话没提离开的事,也没多跟她说两句话,反而是看到她堆在茶几上的一摞教材与辅导书,他似乎颇感兴趣,随手拿起一本扫了眼。
“药剂学入门资料?”他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初级药理学》,狭长的眸子中带着某种不合时宜的揶揄,轻声自语,“倒是看不出来,你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苏茶表情含着些许尴尬,“工、工作用得到。”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迎合阿尧呢。”
“我没有!”
苏茶脸色瞬变,反驳得太仓促,差点没忍住一跃而起。
“紧张什么,玩笑话都听不出来?”他语气轻松,大手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丝,见她浑身僵硬,面色泛白,才满意地继续道,“阿尧一直很讨厌药剂学,觉得因为学了这个专业,使得他在军校颜面尽失,没有男子气概,不过……他似乎确实在这方面有些异于常人的天赋,所以我让他进了嘉汇制药的研发部实习。”
最后一句话,男人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又爱又恨,苏茶闻言在心中坏坏地想:傅尧有个屁的天赋?有天赋的,十有八-九是傅衍,而不是那只可恶的哥斯拉——那个只知道大呼小叫的哥斯拉懂个什么?屁都不知的纨绔草包一个。
还爱欺负人!
可恨得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就在苏茶已经有打算要跟这个男人耗到天亮的时候,傅明旭终于看了眼腕表,这时时针正好指向零点,他顿了顿,最后喝了一口茶,对苏茶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打电话给周岩。”
苏茶如蒙大赦,恨不得立刻起身送客。
傅明旭从沙发上起身,将之前脱下的风衣重新穿上,也没让她送,而是径自朝着门口去,结果,就在他伸手拉门的时候,男人搭在门锁上的手微微一怔,指尖下移,蹭了蹭门板上几滴半干涸的暗红色液体。
那是血。
男人沉下的眸子狠狠闪了闪,猛地回过身,目光紧盯着那扇始终闭合的小小卧室门。
“怎、怎么了?”苏茶强自镇定地站起来。
“没什么,”傅明旭收回了眼神,察觉到什么,他向苏茶提醒道,“只是想告诉你,要是有了阿尧的消息,就尽快跟我联系。另外——”他语气顿了一下,话是对着她说,眼神却再一次落在了那扇卧室门上,“阿尧的心理医生跟我建议过无数次,要将他送到专业的疗养院接受治疗,我原本坚决反对,但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觉得作为父亲,我现在该开始认真考虑这个建议。”
“你不可以——”苏茶一下子急了。
“我没什么不可以。”傅明旭猛地沉着脸上前几步,出其不意的,一只手就要重重推开卧室门,苏茶脑袋一热,慌忙冲了上前去,紧张地挡在门前。
男人冷冷注视着她。
苏茶不敢再欲盖弥彰地狡辩,无措道,“他、他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语毕就听到了男人毫不留情的冷蔑嘲笑。
“你见过他了对不对?我是说阿衍,那个满嘴谎言的骗子。你见过他了对不对?”他沉下声音问,一只手搭在门把上,语气根本谈不上压迫,却令苏茶感到无比恐惧……与困惑。
傅明旭与傅衍各执一词,都说对方是骗子,却彼此都是言辞旦旦。
就像此刻,傅明旭冷声对她道,“阿衍一定向你说了我的诸多不好。可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一个精神病的话吧?”他补充,“小茶,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我儿子神志不清时要是对你说了什么,深情厚谊也好,义正言辞也罢,你最好都当没听见,因为他自己都不会记得——这种保证或指控毫无可信度,从法律上来说也一样。”
说完,他搭在门把上的手松了下来,转身大步出了门,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寂静的夜色里。
苏茶后背都是冷汗,惨白着脸浑身泛软,险些不由自主地滑坐在地上,满脑子都回荡着傅明旭刚才危险警告的一段话,莫名其妙开始心跳加速。
理智上,傅尧存在精神问题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傅衍只是他自己分裂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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