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私房菜馆

他收回视线没有继续发问，把车子拐了个弯，两人就在视野里消失了。

    二十五分钟后贺君逸将车开到了城郊的私房菜馆。

    门口的侍应生看到他的车就满面笑容的迎了过来，自动接过车钥匙把车开到后面的停车场。贺君逸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林闵明跟着他从前门进去，一路经过亭台楼阁走到了最里间，不觉有些恍惚了。

    林闵明来过这家店。

    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香甜气息，令他如坠梦中。这里给他的记忆太深刻了，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般，温暖的午后他和贺君逸在古香古色的木桌上一起饮下大碗茶，贺君逸淡淡的问，最近在忙什么？

    他有时候会在对茗中谈谈近来的工作、有时候干脆听对方说说生活上的琐事，但更多的时间，他们只是喝茶。

    温情默语只是偶得也印象隽永。过去的贺君逸之于林闵明，与其说是朋友不如称为一个可望不可及的陪伴更加确切。

    ……而现在梦已经破碎。

    坐在这里的两个客人没变，时间却变了。

    林闵明醒过神来。

    “想吃点什么？”贺君逸把菜牌递给他，“这里的蛋羹不错。”

    林闵明其实不必看菜单也知道该点什么，但是现在他当然不能这样做。把菜牌接过来，他佯作考虑的翻了翻，实际上只是瞄了价格几眼。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奢侈。林闵明暗暗吐了吐舌。

    贺君逸泯了口茶，侧过身去看院子里的小池塘。这个季节荷花开的正妙，店主在池塘中养了一汪的绿叶，丛中一枝枝荷花似是微微含笑，赏人悦目又秀色可餐。

    林闵明放下菜单，顺着对方的目光不禁也对着那片荷塘入了神。

    风朗气清的夏季傍晚，贺君逸第一次带他来到这里，那时他还不知道这间世外桃源般的私家菜馆是纨绔郑开来的产业。

    但却是一眼就真心喜欢上了这片静谧。

    郑开来不务正业，办个公司都要请外援，然而于吃喝玩乐一途却是登峰造极。不管国内国外，只要是好吃好玩的地方都有他的足迹。自己开起私房菜馆来也确实精彩。

    也亏了他运气好，找到了贺君逸这个冤大头。多年来替他扛大旗发展公司……哪怕自立门户功成名就也不忘算他一份。

    林闵明轻笑，可是只要在他面前提起郑开来，贺君逸一准没好气。在人家开的私房菜馆大吃特吃也算是间接发泄了。从前贺君逸就常常带朋友来这里吃饭赏景，不贵不点，每次都签老板的单。

    气的郑开来哇哇大叫。

    不过这一切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林闵明叹了口气，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完成该完成的呢……想到这里他的双眼微微黯淡了下来。

    贺君逸：“……”

    沉醉在回忆中的人毫无察觉，然而旁观者早就看到了他的异样。从微笑到怀念再到最后的叹息，让人忍不住对这少年好奇。

    “菜单上有什么不妥吗？”贺君逸问道。

    林闵明连忙“啪”一声合上菜牌：“没有没有。”

    贺君逸：“……那就点吧。”

    最后两人选来选去还是在《厨师推荐》上点了几个简单的素菜。

    好在上菜速度很快。

    贺君逸不习惯吃饭的时候说话，恰好跟林闵明的沉默极有默契。菜做的原滋原味，没有了烦人的客气话和叽叽喳喳的聊天声音，这顿饭吃的畅快无比。

    有些人是棋友有些人是驴友，但是林闵明和贺君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可以算饭友。不光吃的口味相近，饮食的习惯也很相似。

    在他看来，上辈子两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常常约出来吃饭。至少他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饭后，贺君逸点了壶消食的茶。

    私房菜馆专门安排了沏茶的服务员，这时候端着茶具上来，一套程序做的熟练无比，林闵明都看呆了。

    服务员长得眉清目秀，年纪应该还不到二十岁，但是茶艺颇为高超，手指修长白皙做出来的动作也尤为好看。

    小男生一边斟茶一边拿眼尾刻意扫了贺君逸几眼，眼神很淡，然而林闵明却看出来不寻常的意味来。

    心下一片震惊。

    他偷偷的打量了贺君逸，对方似乎对此完全没有察觉。

    想想也是。

    他年幼的躯壳里毕竟住着将近三十岁的灵魂，品出人家异样的暗示也不奇怪。可是……他看了看一本正经喝茶的贺君逸，这人大概完全不会懂的。

    小男生恐怕只能失望而归了。

    林闵明心底里，其实对这个小男生的勇敢还是有些钦佩的。不过除了钦佩以外，似乎还隐约的松了口气，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服务员表演完茶艺，默默的站起了身。停了片刻，他像是鼓起勇气般对贺君逸说道：“客人还需要什么吗？”

    林闵明也转过脸看着贺君逸。

    贺君逸喝完手里的茶，突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