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在了窗边的一束玫瑰花上。
“这是谁送的,追求者?”
明诚挑了挑眉毛,看到这束红玫瑰,觉得分外的扎眼,但面上还是故作轻松。
“一个不算讨厌的追求者送的。”汪梦秋调皮地眨了下眼睛,“保洁人员待会儿会清理掉的,我们走吧。”
明诚听到后一句话,心中觉得十分畅快,看来这个送花的人是肯定追不到这位汪家二小姐。
汪梦秋,对于明诚来说,还是一个同别人不一样的存在。明诚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汪梦秋时汪梦秋的样子。那一年,汪梦秋十四岁,自己十六岁。她就跟在汪曼春身后,和她一起来见明楼。当她看到汪曼春扑向明楼并且搂住明楼的时候,汪梦秋脸颊一下子绯红,在阳光下,显得那样动人。当然,她的模样,明楼与汪曼春自然是看不到了,可是站在明楼身后的明诚却是尽收眼底。明诚觉得,就是在哪一天,他就开始关注,开始喜欢上这个女孩了。
汪梦秋原本不姓汪,姓沈。汪梦秋的母亲是与汪芙蕖一母同胞的妹妹,年轻时爱上了一个落魄书生,汪家的长辈铁了心棒打鸳鸯。可最后她的母亲竟然全然不顾地与她父亲私奔去了湖南,随后汪家就与她母亲断绝了关系。在汪梦秋母亲死后不到两年里,她的父亲沉溺于鸦片,对汪梦秋是又打又骂,直到汪梦秋九岁那一年。汪芙蕖带汪曼春去岳麓书院参观,想起了自己亲妹妹的孩子。多番打听之下才在破旧的民居房找到了汪梦秋和她的父亲。当汪芙蕖看到缩在地上擦地的汪梦秋后,一下子怒火攻心将身上的钱全部砸到她父亲的脸上。二话不说地就将汪梦秋带回了上海,带回了汪家。之后,让汪梦秋入了祠堂,改了姓。
明诚听闻这些的时候,对汪梦秋多了几分怜惜,也多了几分共鸣。他与她一样,都有过不幸的童年,和救赎自己的家人。只是救赎他们彼此的家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世仇。
明诚很容易与汪梦秋有了感情,明楼与汪曼春的约会时时需要他们俩的掩护,但不需要他们俩作电灯泡,所以两人之间相处时间颇多。他们会一起去看画展,看电影,喝咖啡,吃晚餐。他们像是在一起过,但又好像没有在一起过,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明确的告白,却有几次不明不白的拥抱和一次让彼此失了心神的亲吻。
后来,明诚随明楼去了法国,一开始写过几封信给汪梦秋,但都是石沉大海,毫无回音。久而久之就与汪梦秋也就断了联系。他对于汪梦秋的讯息,多半是从明楼那里得来的。但是明诚从未忘记过汪梦秋,也坚信汪梦秋没有忘记过自己。即便后来他与一位叫作苏珊的犹太女子恋爱,前往伏龙芝,他的脑海中也总会浮现汪梦秋的笑容。尤其是每每当他感到绝望的时候,初见时汪梦秋那绯红的脸颊就会出现在脑海中,思念会涌上他的心头。
车上,汪梦秋的眼睛一直看向窗外,她盯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似乎在想些什么,格外地出神。良久,她打破了车上静谧的氛围。
“听姐姐说你在巴黎交了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这次回来没带她一起吗?”
明诚被汪梦秋的话吓了一跳,瞥了一眼汪梦秋,发现她脸上云淡风轻的,像是在说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和她很早之前就分手了。”
汪梦秋听了这句忍不住笑出声,“阿诚哥,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紧张啊。”
明诚一脸窘迫,但很快就平复下来,目光沉了沉。他能察觉到汪梦秋对自己有些许疏离的态度,这个是明诚早就能预料到的,毕竟他们有足足七年未曾联系。但同时也察觉到了汪梦秋的变化,一开始见到自己的惊讶并不假,可是之后与自己的对话却是出奇的冷静,甚至将自己的情感掩藏地极深。她接明诚的话时,太过平静太过自然,这自然平静,反而让明诚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