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身衣服出来,金红并蒂莲妆花的织锦长衫,紫藤灰的八宝奔兔织金襕马面裙。颜色虽然有些黯淡了,可质地做工,却说不出来的讲究细致。
小红看了一眼床上的徐婉如,心里有些忐忑。陈府上下,没几个人知道,这个病得奄奄一息的妇人,竟然是陈首辅的发妻。
黄河决堤,她跟了父母逃难进了京城。一路上见过很多悲苦,所以进了陈府,做事十分卖力。管家见她肯吃苦嘴巴又严实,就打发了她来如意楼服侍。
这几年里,小红也渐渐知道了一些,陈首辅有个下堂妻,听说还养在府里。照顾了这么些日子,徐婉如虽然没有直说,小红多少也猜出了一些。
徐婉如的脾气算不上好,吃喝拉撒全靠小红一人,时不时也会发些脾气。可好的时候,也会跟她说些京城旧事。
小红叹了一口气,放下衣服,端了个水盆出去了。
去报信的胡嬷嬷到了芝园,远远的就看见沈管事了。这会儿筵席尚未开始,新娘子的花轿也还没到。
胡嬷嬷凑到他跟前,低声说,“如意楼的那个,刚刚没了,王大夫去看过了。”
沈管事皱了皱眉头,啐了一声,“真不吉利。”
胡嬷嬷有些心虚,打量了一圈,客人们正陆续上门,红绸正挂的到处都是,满眼都是大红的双喜,却遇上了这么件糟心事。
“这事夫人吩咐我们媳妇照看,”胡嬷嬷说,“这不,我总得来回个话,也免得老爷夫人日后问起。”
“嗯,”沈管事点点头,“我去跟夫人说,这事你就别到老爷跟前找晦气了。”
胡嬷嬷点点头,就去边上等着回话了。沈管事吩咐了几句,就往内堂去了。
进了内堂,大丫鬟翠芝就问了,“沈管事,筵席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都妥帖了,夫人呢?”沈管事问。
翠芝冲着西厢房,努了努嘴。沈管事进了西厢房,就看见夫人苏落雪坐了窗边的坐榻上,正低头翻着名帖。
“沈管事,”苏落雪头也不抬,问,“是谁家的女眷到了?”
“夫人,不是的,”沈管家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地说,“是如意楼的那位没了,王大夫去看过了。”
苏落雪一愣,问,“老爷知道了吗?”
沈管家摇摇头,“先来问下您的意思。”
苏落雪想了想,“今天大喜的日子,还是别让老爷生气了,你带两个人,找口棺材,把她给埋了吧。”
“就埋西头的柿子林里?”沈管家问。
陈家的祖坟在城西翠微山的半山腰,边上有片很大的柿子林,也是陈家的产业。家中仆妇若是没有坟茔,陈家就给赏块柿子林的地。一来二去,祖坟西侧的柿子林,就有一块成了仆妇们的坟地。
苏落雪摇摇头,“在山脚吧,别埋陈家的地方了。”
沈管事点点头,又问了些棺材墓碑的事,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