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题目广而泛,只怕半天也说不清楚。世子爷薛子侑也很无奈。
题目他解不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懂棋道的都一瞬间目露惊诧,把目光投向薛老侯爷,心想怎么开口就为难新姑爷;不懂棋道的,则把目光投向盛修颐,想看看他会如何回答。
东瑗看了眼老侯爷,又看了眼盛修颐。
只见他沉吟须臾,才抬眸,声音坚毅洪亮,道:“祖父,孙婿以为,棋道不在于求胜,而在于变通。躁而求胜者多败,廉而持重多胜。变则通,通则久,方是常胜之道。此孙婿拙见。”
东瑗和不懂棋道的人一样,等盛修颐答完,立马转眸看老侯爷的反应。
只见薛老侯爷亮光骤然而亮,脸上就有了笑意,不懂棋道的人才明白盛修颐回答不错,各自对他刮目相看。
而懂得棋道的,只感觉心灵一震。如此简练的话,居然概括大成,把棋道的精髓包涵其中,这个盛修颐不简单。他对围棋的修为,不能称国手,至少也能称高手吧?
薛老侯爷更是欢喜。盛修颐没有让他失望。
他又问:“你说的也对。古人云,围棋若兵道。人定胜天。计谋深便赢,算计浅便输。天和以为此言如何?”
盛修颐这次只是若微沉吟,便恭敬答道:“此言不错,只是不算高明。”
听到他这话。薛府世子爷薛子侑就吸了一口气:竖子好大口气!看他如何往下接。
就听到盛修颐侃侃而谈:“棋道亦合天道。棋子三百六十,乃周天之数目。一黑一白,似阴阳之极化;棋枰若地,方而静。岿然不动;棋子如天。圆而滚,瞬息万变。人定胜天,乃是小势所得;顺应天情,才是大势所趋。”
“好!”世子爷薛子侑不等老侯爷反应,情不自禁大笑起来,“答得好。贤婿所言。字字锱铢,振聋发聩。我等是小见识。贤婿才是大抱负!”
东瑗则望向老侯爷。
老侯爷也忍不住眼角堆满了笑。他缓缓起身,喊了管家来问:“前头宴席准备妥当了吗?”
管家忙道已经准备好,只等众人开席。
老侯爷朗声道:“去,把后院埋得那两坛梨花香搬出去。今日是九姑爷回门,乃第一大喜事,要好酒待佳婿。”
管家和知情的人都微微一愣。
那两坛梨花香是太上皇赏给老侯爷的,在后院埋了三十多年。哪怕是薛子明中了状元郎,老侯爷都不曾提起此酒。
今日却要开来款待盛修颐。
老夫人不禁心中松了口气。
且不说此人对瑗姐儿如何,至少不是外界传说的庸才。他说的棋道,老夫人也懂,言辞精炼,句句都是金玉之言。且他胸有大计,心怀苍生,不以个人私利而求胜。
所以老侯爷才这样高兴。
盛修颐没有年轻人的狂妄与求胜心切。他冷静自持,稳重内敛,却又是满腹才华。
年纪轻轻有如此才华,已经够令人惊艳;却有如此心地和见识,才令人佩服。
盛昌侯盛文晖挡了盛修颐的路,这是老夫人此刻得出的结论。
回过神来,管家忙道是,去了后院拿酒。
老侯爷起身,让盛修颐跟在他身边,世子爷薛子侑陪同,去了前面厅堂坐席;东瑗则被薛家女眷围在老夫人身边,也去了前边坐席。
隔着屏风,亦能听到那边男人桌上老侯爷不时的笑声。
世子夫人就故意高声道:“咱们九姑奶奶嫁了个好女婿,看侯爷高兴的。今日姑奶奶也要多吃几杯。”
众人就轮流着给东瑗敬酒。
只是坐在二夫人身边的五姑娘薛东蓉脸色微白。她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呆呆望着东瑗。东瑗亦注意到她的反常,回望过去的时候,两人目光一撞。
薛东蓉的脸更加苍白。她倏然一笑,笑容诡异又绝望,令东瑗心中一惊。
四姐薛东婷也发觉妹妹不正常,忙借口笑盈盈起身,低声说了句什么,就拉着薛东蓉离席。
薛东蓉走到门口,还回头看了眼东瑗。
她再次别过头去时,东瑗清晰看到她两行清泪滑下。
东瑗一头雾水,自己回门,可是什么话都没有跟五姐说过的,她的表情与反应让东瑗很费解。
尚未回神,就听到临近桌上二姐姐薛东喻的呵呵笑声:“九妹夫长得真是英俊,跟九妹站在一起,似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真是羡煞旁人。”
众人就起哄着笑,说九姑奶奶好福气。
屏风那边似乎听到了这里的夸耀,不知是堂兄亦高声附和道:“我们家九妹的天姿国色,也只有九妹夫能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