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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这社会啊,可是我们贫苦人伸直了腰板儿的社会!
我替公家养猪喂牛,贡献还不比那些投机取巧的家伙大?等着吧,报应总会来的...”
“噗——”
一个木质掏把头,迎着炫目的阳光在半空中打着旋,眨眼之间就亲吻上了周大爷的额头!
“啪嗒——”
掏把头落地,砸在院坝里的稻谷堆上,发出一声轻响。
周大爷骤然受此一击,额头上顿时裂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鲜血如同地里的红蚯蚓,缓缓爬过他皱纹密布的额头、鼻梁,蔓延至紫黑色的嘴唇...
“我肝你娘!”
周大爷勃然大怒!
只见他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抄起地上的掏把,便猛地朝着罗旋冲了过去!
“爹,老子是不小心整飞了的,又不是故意的,你气个啥子嘛...”
周老大从罗旋背后闪出身来,一边解释,一边撒腿就跑,“一个小包而已,我去给你弄麻雀下酒的时候,都不知道磕磕碰碰多少回了...
别追,爹,你跑不赢我的!你还当是那几年嗦...”
周大爷犹自不理,提着掏把就追,“你个报应!格老子的站斗起!看老子今天不给你整个满堂红...哎呦!”
等到周大爷踩着稻谷,追赶周老大途经罗旋身边之时...
一根竹耙子,悄然无声的在地上往前一滑!
只见跑的飞快的周大爷,一脚踏上竹耙子,“忽溜”一滚。
只听见“嘭”的一声!
身材魁梧、骨架高大的周大爷下盘顿时不稳,以一种“狗吃屎”的优雅姿势,猛地蹿进稻谷堆里!
“哎呦——”
周大爷缓缓把脑袋从稻谷里缩回来,捂着脑袋恶狠狠的盯着罗旋道,“你阴我?”
罗旋摇摇头,“这才哪到哪啊?算不上阴你。”
周大爷挣扎着要站起来,奈何脚下稻谷受不了他斜蹬的力道,噗嗤一下,周大爷再度跌坐在地。
“罗旋,你这是铁了心拉偏架是吧?”
由于周大爷是脸朝下栽倒,所以此时他额头上的血液粘着不少稻粒,看上去很是有几分狰狞。
“别以为你在乡公所露了几次脸,仗着大队部老支书、廖先明护着你,你就敢为所欲为。”
周大爷咬牙道,“老子也是去乡公所里,参加过贫侬会议的代表。乡长还和我握过手哩!你投机倒把的事情,我一定会向乡里、县里反映的...”
见罗旋和周大爷杠上了。
丁大爷和三嫂子赶紧各自抓住一根掏把,便齐齐赶了过来!
只见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罗旋的身后以防不测。
就连已经逃到屋檐下,准备看看情况再说的周老大,此时也抓起磨盘上、别人放在那里的一小块磨刀石,准备随手当作暗器砸过去...
罗旋缓缓弯下腰,
蹲在周大爷身前低声道:“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用得着这样掐的你死我活的吗?
再说了,我弄的所有的东西,哪一样,不是大家伙都能受益的好事?”
“这样吧,你去村卫生室里敷点药,医药费都算我的。然后我再给你一瓶‘沱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一听说有玻璃瓶装酒,周大爷忍不住咽下去一口口水。
想了想,
周大爷摇摇头,“我身为一位生产队里的饲养员、光荣的贫侬出身的社员,是坚决不会接受你腐蚀的!小子,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那好吧,我奉陪到底。”
罗旋伸手在周大爷肩膀上一按。
看似是想在他肩上借力,好站起身来的样子。
实际上,罗旋暗中运力,在他的“肩井穴”上狠狠一摁!
“要斗一斗的话,你最好考虑好后果再做决定...我是不会给对手,留下让他的后悔机会的。”
罗旋缓缓站起身来,“生产队里,大家伙的日子都过的不容易,都和和气气、帮帮忙忙的共渡难关,不好么?生活本来就苦,还成天勾心斗角使绊子,有意思吗?”
望着罗旋慢吞吞往屋檐下去的背影,周大爷心中忍不住一凛:
以前,
罗旋在周大爷的眼中,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殃子。
不是周大爷吹牛:就算倒捆着自己的双手,周大爷只需要用一只脚站立、用另外一只脚,就能把罗旋给干趴下!
但刚才罗旋大拇指,按着自己的肩膀的时候。
周大爷忽地感到浑身一酸,整个左肩,顿时使不出来半点力气!
这小子!
不简单!
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唯唯诺诺、平平常常的罗旋了!!
刚才罗旋的话里话外,并没有说半句狠话。
但此时周大爷骨子里,却忽然渗出一股深深的恐惧来...
就像当年,他偷看地主婆洗澡澡,被地主家的长工发现了那一刻的感受一样:浑身如同遭遇电击、脊背发凉!
弱智的愤怒,毫无意义。
所以罗旋并不想说什么狠话。
提虚劲,没用!
就像刚才周大爷斜坐在地上、而自己蹲在他身前的时候。
如果对方眼里露出来的仇恨非常浓烈的话,罗旋不介意当场就给他来一个肘击!
相信自己的手肘一挥,立马就能要掉他半条老命。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那样做,不过能暂时出一口恶气罢了,并不能消弭周大爷后续的报复、所带来的危险。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小混混才喜欢那样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