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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厚着脸皮,要到工地上来掺和上一腿。
遇到这种事情。
张大叔、丁大爷他们都知道:罗旋肯定是不好出面处理的。
历经了数千年‘百善孝为先’的观念熏陶,罗旋无论怎么做,都容易给人留下话柄。
因此趁着罗旋不在这里的时候,张大娘和七婶、还有三嫂子,丢下手中的砖块儿,一下子就围了上去!
将王氏死死地阻挡在砖头堆之外,不让她去碰这些砖块。
王氏挑着担子,满脸讥笑的尖声道:“哟哟哟,没看出来呀!你们讨好有钱人的态度,还很坚决嘛!”
“王氏你要不要脸?”
三嫂子冷声回敬,“人家罗旋请你来干活了?还是答应了让你来帮忙了?哪有你这种不要脸的人,自己厚着脸皮往上贴。”
王氏脖子一梗,“咋了?说的好像那小子,和你们倒是一家子一样!啊呸,真是不要脸。”
七婶伸手一把推开王氏,“王氏,你是不是觉得老娘好几年,没和生产队里的人干仗,就觉得老娘不会吵架了?想当年,老娘在这方圆12个生产队里,干仗怕过谁?!”
王氏闻言,心中陡然一惊!
忽地想起来了:眼前这位七婶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想当年她干仗的时候,能够搬着一根长板凳,坐在那里和人干上一整天。
直到对方声音沙哑、精神萎顿,反反复复将脏话、骂人的话,都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而这位七婶却依旧还能不打草稿、也不带重复的,在那里不停地问候着对方祖上13代的女性成员!
七婶,她绝对是一位骂架高手中的高高手!
只是这几年,七婶的男人彭志坤当了生产队长。
需要注重形象的七婶这才开始变得慈眉善目、与人为善起来。
可她七婶骂架的功力还在。
想当年,她骂遍整个生产队找不到一个对手的余威犹存!
见硬的不行,王氏旋即口气一软。
赶紧赔笑道:“我说七婶啊,你也知道咱和那娃的关系。他再怎么说,也是姓罗。打断骨头,也连着筋哩!
我也就是来帮帮忙。
这娃要开门立户啊,不容易是吧?咱要是袖手旁观的,那多不好!要是传出去了,那可是会坏我的名誉的不是?”
张大娘、三嫂子和七婶闻言,心中齐齐暗呸:你还有个屁的名誉!
正在几个老娘们儿僵持之间,罗铁柱已经挑完了一趟砖,正自回来准备再装一箩筐。
见王氏和别人对峙,罗铁柱阴着脸,冷声问王氏:“你不去保管室那边搓黄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王氏惹不起七婶她们,但收拾罗铁柱来,还是很熟练的。
只见她一蹦三丈高,将肩上的扁担往地上狠狠一扔!
“罗铁柱!你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前一阵子,你下工之后在那里偷偷摸摸的凿水缸,你以为老娘不知道?”
王氏隔着三嫂子她们,指着罗铁柱大骂,“说!他究竟给你啥好处了?你吃着咱家的粮食,却替外人白白干活。
你这是鬼迷了哪根心窍?你家的粮食,多的吃不完吗?老娘和小新、小中在家里,顿顿喝着清汤寡水的玉米糊糊,就为了省点粮食,好给你吃稠的!
你个黑心萝卜,却吃着家里的粮食,去替别人当孝子贤孙?”
“咹,哎呦,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人家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老娘却遇到一个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王氏一边嚎,一边坐在地上,用巴掌使劲儿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哎呦,这日子过不成了,我带着罗小新两个可怜的儿,跳河去算了!省的碍你的眼,耽搁了你去疼那个野种喔.....呜呜呜!”
罗铁柱见状,脸上都快拧出水来。
只见他也卸下肩上的担子,上前一把扯起在地上撒泼打滚儿的王氏,拉着她便往家里而去。
肩膀上挑着箩筐的丁大爷,看着罗铁柱和王氏远去的背影。
苦笑着摇摇头,“这罗铁柱啊,分明就是瓶子里的骨灰——他就不是一个自由的鬼!
他这一辈子,算是被王氏给拿捏死咯。
我还说咱们生产队个个的祖坟上,都是栽的酸枣树...尽出带刺的货!
你们呐,刺还是不如王氏的尖!张大娘你们还是玩不过她,方才,你们都上王氏的当了。”
张大娘、三嫂子她们听到丁大爷这么一说,忽地一下子也明白过来:这王氏刚才挑着簸箕过来,其实是两手准备。
要是大家不阻拦她,王氏就会厚着脸皮,在这里来混一点工钱、混上一天三顿好饭菜。
说不定还会把罗小新、罗小中两兄弟,也一块儿拉过来蹭饭。
若是大家伙儿,坚决不让她来帮忙的话。
王氏就会顺势把罗铁柱,给拽回家。
好让罗铁柱去生产队的采石场里,继续挣工分。
——左右她都不亏!
这边,丁大爷和张大娘他们还在继续搬砖。
而此时的罗旋,则在那五户人家挨家挨户的送礼。
这一次罗旋给那四户,同意让自己占用他们一点点地皮的人家,每户送了半斤五花肉。
这可把那四户人家,给喜的嘴角都快裂开了!
但当他们听说,原本罗旋是准备给这五户人家,每户送上2斤肉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了下去!
罗旋满脸歉意地对这四户人家道:“我这也没办法啊!你看这路也没修通,所以就只能给你们四户人家,先补偿给上半斤肉、一斤粉条,让你们先凑合着吃着。
等到哪天路修通了,我再把那些剩下的肉,给大家伙们补上。”
这四户人家的男女主人闻言,心中顿时对窦白军一家人,生出一股怨恨之情来!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人家罗旋不过是只占用二尺多一点的地皮,这挨千刀的窦白军,咋就死活不愿意成人之美呢?
二斤肥汪汪的五花肉啊!
夏天天气炎热,肉也不能放。
所以这一天中午,窦白军的左邻右舍家,都飘着一股股的猪肉香味。
直把窦白军家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馋的哈喇子流的二尺多长。
“馋!馋死你们!”
就着酸菜喝玉米糊糊的窦白军,一边气呼呼的呵斥自家儿女,一边恶狠狠的咒骂:“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左邻右舍的装仁义?啊呸!老子不吃那二两肉,就会饿死,还是身上会少一块肉?”
窦白军的婆娘,畏畏缩缩的低声道:“我听说,那个罗旋正在张罗着,要拉碎石来铺门口的路。干一天活,给一斤粉条,还管三顿饭哩。”
“砰!”
盛满玉米糊糊的粗瓷碗,被窦白军狠狠地掼在地上,顿时把他家里的四个儿女,吓得齐齐嚎啕大哭起来!
“滚!”
窦白军大怒,“你个烂婆娘,是不是怀念起你以前,跟着那个挨枪子儿的地主,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了?你想去舔罗旋的臭腚,就赶紧去!省的老子看着心烦!”
叶二娘被窦白军这么一怒斥,顿时吓的浑身如同筛糠一般。
只见她眼眶里的泪水打着旋,赶紧弯下腰去,拾掇地上的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