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际,一个个的都坚决不要罗旋递过去的香烟。
并且所有人在临走之前,都恶狠狠的瞪了那个窦白军家一眼。
窦白军的婆娘叶二娘见状,深感受到了藐视的她,顿时跳着脚,破口大骂那些社员们,“看什么看?瞪什么瞪?
咹,你们一个个都是势利眼,都去舔人家有钱人的勾子!
咱们家招你们、惹你们啦?老娘告诉你们,咱家的汉子,连蒋匪都不怕,还会屈服于你们这些软骨头?”
窦白军家的这个婆娘,原本是解放前,一位地主家的二房小老婆。
叶二娘她其实也是一个苦出身。
只因为她家里的爹好赌成性。
结果她那位欠了一屁股债的烂柴爹,最终无奈之下,只好将姿色不错的叶二娘半卖半送的、硬塞到那位地主老爷的雕花大床上...
解放后,
窦白军被树立为典型之后,由乡公所出面牵线搭桥,把叶二娘介绍给了穷的叮当响的窦白军。
大伙儿都笑窦白军有本事,竟然还能分配回来一个婆娘!
现在这个叶二娘,好不容易爬上了窦白军这条破船,才因此而改善了她的成分。
所以叶二娘在面对罗旋这种‘有钱人’的时候,态度反而比那些真正贫苦出生的社员,更为凶恶。
车上的红砖,已经全部卸下来、堆好。
驾驶员临走之前,伸手拍拍罗旋的肩膀道:“生产队里,得这种红眼病的人多了去了!
小兄弟,你也别放在心上。
以后你到县城来的时候,尽管到运输服务公司来找我。
你也不用叫我什么彭师傅了,直接叫我彭莽子就好。县城里大事小情,我还是能帮得上小兄弟你一点忙的。”
罗旋笑笑:“后面还要麻烦彭师傅您给我拉砖块、木料,到时候少不了还得麻烦你。”
彭莽子一拍胸脯,“罗旋你也甭跟我客气,你这小兄弟,是个有见识、有本事的人!你这位兄弟,我彭莽子交定了!”
等到罗旋和彭莽子客气几句,他便发动货车,连夜返回县城去了。
等到晚上罗旋回到家。
却看见自己的房子里面,七大姑八大姨的还真是不少!
这些人都是过来安慰罗旋、开解罗旋的。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重新了解。
生产队里的人都知道罗旋虽说很勤快、很能干,对人也很大方。
但大家伙儿也感觉出来了:罗旋的报复心,其实很重!
你看看,小草天天都可以跑来罗旋这里吃好东西。
但王氏、连带王氏那两个亲生儿子罗小新、罗小中,却根本就占不到罗旋一丝一毫的便宜...
今天晚上,
大家之所以这么晚了还聚集在罗旋家中,迟迟不肯离去,其实并不是贪图罗旋那满院子挂着的水粉。
大家此举的目的,一个是来安慰、劝解罗旋。
隐隐约约之中,大伙儿还有一些站队的意思在里面。
农村里的斗争向来如此:一旦两方发生了冲突,社员们都会暗地里开始站队、开始以亲疏远近排阵营。
这种站队基本上无关对错,只有关系远近。
二来,大家既然都知道罗旋报复心很重。那大伙儿心里,最怕罗旋会采取那种论起锄头直接上的、最为简单粗暴方式,去报复窦白军。
要是那样的话,
殴打、报复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典型人物,那影响将会是非常的恶劣。
后果也会特别的严重!
如此一来,罗旋的前途可就算是彻底毁了...
等到罗旋进到小院里。
三嫂子赶忙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水粉,上面油汪汪的漂着一大片猪油。
“来来来,罗旋你饿了吧?”
三嫂子拉着罗旋的手臂,就往屋里走,“多吃东西、少讨怄气,这才是长命百岁之道嘛!”
罗旋笑道:“三嫂子你在说啥呢,我和谁怄气?谁想长命百岁,谁长命百岁去!反正我是不想当那种百年老王八。”
张大娘也笑着对罗旋道:“就是嘛,吃咸些、看淡一点。你看我咱家的罗旋多大气!
生产队都是鸡毛琐碎、家长里短,烦人的很。
笑人无、恨你富,农村里,祖祖辈辈儿,就尽是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丁大爷拍拍罗旋:“看开些!你还年轻,别和那些黄土埋半截的东西计较。”
彭志坤对罗旋道:“现在是讲正册、讲规矩的社会,可不像以前家族势力大,就能干翻对方的年头了。罗旋啊,你也是读书人,可不能蛮干啊。”
众人七嘴八舌劝解一番,罗旋则一边点头、一边只顾着往嘴里扒拉粉条。
其实,
自己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和驾驶员一起下馆子吃过饭了。
此时大家都一片好心的,来开解自己。
害得罗旋拍胸脯向他们保证也不是、点头认怂也不是。
所以只能靠往自己嘴里塞粉条,来堵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