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还拿自己当干部、处处以干部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所以田大棒很是注重自己的形象。
尤其是田大棒手中的那支汉阳造,那是擦了又擦、抹了又抹。
白天走到哪,他也是和这支汉阳造寸步不离,晚上睡觉,田大棒也是搂着它睡觉。
这支枪不仅仅是武器,而且还是田大棒身份的象征,所以被他视若珍宝,看的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但如今。
这支汉阳造却被田大棒抱在怀里,和他一起在污水里翻滚,任凭水稻田水中的杂草缠绕、浮萍覆盖着枪身。
不少鲎虫、水蚤、孑孓被汉阳造的气味吸引,纷纷在枪身上爬来爬去...
嘶~
站在田坎上的社员们面面相觑,都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你要说田大棒是装的吧?
他一没那个动机。
二来,他也不敢祸祸手中的汉阳造啊!
而且再看他那个惨状、听听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也不像是在演戏啊!
最终。
还是杜仲开口猜测道:“田大棒这家伙,今天是撞到鬼了!”
一旁的社员们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但生产队长卜耀明却是眼睛一瞪:“胡说什么呢!如今是新社会了,不许搞这些神神鬼鬼的封建迷信!”
社员们一听,各自齐齐住口。
但大家都一脸不解地望着卜耀明。
他们的眼中分明写着:田大棒这家伙不是撞鬼了,那他这是...在干啥?
“这是发了羊角癫疯!”
最终还是卜耀明下了定论:“走,我们去把他拉上来,不能让他再祸祸秧苗了。”
于是。
众人纷纷绕道,从两边的田坎往坡坎下的稻田里跑,都想去制止田大棒在稻田里,肆意打滚的恶劣行径。
只不过,卜耀明那句“田大棒发羊癫疯”的定语,可就把田大棒给彻彻底底的害惨了!
——这是一种会遗传的疾病,以后谁还敢和这种人结婚生子?
众人正在忙忙乱乱的,拼命往田大棒身边跑。
正在此时!
只听见“砰”的传出一声枪响!!
原来却是田大棒忍受不住疼痛,双手乱抓乱挠之下,竟然拉动了枪栓。
他的手指头也在神智混沌之中,突然勾动了扳机!
“咕噜噜——”
枪声吓人,但子弹往淤泥里面却钻不了多深。
出膛的子弹在稻田里划出一溜水泡,将几只看热闹的麦穗鱼、火把鱼,给当场打的稀巴烂。
顺带将一株秧苗,给断了跟...
仅此而已。
站在田坎上的罗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给吓了一大跳!
等到稳住心神,罗旋赶紧朝杜鹃低声道:“快去大队部,把那些干部们都请来!这田大棒已经完蛋了,嘿嘿,他以后恐怕再也不能来骚扰你了。”
肆意损坏集体的庄稼、无故朝着人民群众开木仓...
无论哪一条,这田大棒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是最后一条罪名,那是可大可小:要是干部们给他定性为只是无心之过,那他顶多也被撸去民兵队长的职务、再做一个深刻的检讨,也就能过关了。
但要是上纲上线,给他来一个“对人民群众心怀不满,开枪危胁、恐吓群众”的定性的话...
不用上报,县里都直接可以决定田大棒的生死!
杜鹃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别人离得远,没看见罗旋往田大棒身上丢蝎子,但杜鹃刚才可看的分明。
只不过杜鹃,是绝不会把这件事情的真相说出去的,反正田大棒倒霉,她比过年还高兴!
只见杜鹃赶紧起身,径直往大队部快步走去。
杜鹃和在场众人一样,大家都知道一个道理:一旦扒掉田大棒身上那层民兵队长的皮,他也就是个生产队里一文不值的小混子罢了。
以后他夹紧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呢,他还敢去招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