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门口,除了巫家煜和忙于演唱会的巫泽之外,太爷和公公、婆婆全都站在车子旁等候着。
“一路上小心。”何梅走过来,轻拥着她说。
“我会的,妈。你跟爸爸、太爷也要多注意身体。”她轻声的说。
眼光恋恋不舍的看着三人,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很久,可是除却个性反覆不定的巫家煜,这一家人对她其实很好,尤其是婆婆何梅,脾气好得没话说,对她跟奇薇更是像亲生女儿般的疼爱。
“公司的事忙完,就快点回来。”太爷吩咐道。
梁烟轻轻的点头。“我知道。”事实上若没有巫家煜的同意,她是不可能再踏上日本这块土地了。
“太爷、爸、妈,我送大嫂到机场去了。”奇薇等梁烟坐进轿车内,也将手上的行李放了进去,转头说道。
“你也小心点。”何梅不放心的交代。
拍拍自己三个多月,微凸的肚子,奇薇笑着保证,“没事的,妈。”然后钻进车内,和梁烟一起出发到机场。
一路上梁烟都很沉默,奇薇看得出来,她并不是真的那么想离开。
“也许你应该留下来多住一些时候,这样你会跟家人更熟悉一些。”
手握着护照,梁烟自我调侃的一笑。 “不用了,跟他的家人再熟悉又怎样?对于他这个人我根本不了解。”
本来是设定一场演戏的假结婚,因为他一句甜言蜜语、一句开玩笑的赌注,而弄假成真,陷自己于这种不明不白的窘境中。
对他的感觉、对自己的心,都莫名其妙的流失掉。
徒留一场情伤。
“别这样。”看见她微白的脸色,奇薇轻握住她的手。“别勉强自己,别因为我的一句话,而让你有了不自在的地方。”
善良细心的她早发现到两人间的不对劲,看似恩爱的夫妻却给人一点快乐的感觉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也感觉到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奇薇不好意思的点头,有一种掘人*的感觉。“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感觉有点怪怪的而已;因为我跟你们一样,也是最近才结婚,虽然我跟巫泽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我们彼此心灵相通,很快乐。”说着,脸都红了。“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跟家煜是怎么一回事?”
“这……”奇薇的关心让她有股想说的冲动,因为一个秘密在心里埋久了总是很难过的,更何况她还是这件事情的女主角,在心情紊乱、连自己都觉得像个要溺毙的人时,突然有根浮木出现,是最让人惊喜的。
可是与巫家煜的约定又清晰在耳,话到嘴边又犹豫的吞了下去。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只是巫泽曾经告诉过我一句话,我想对你会有帮助。”她不以为意的笑着,并且把巫泽告诉自己的话说出来,“他说巫家煜跟他虽然是兄弟,却是很不一样的人。他一向看不起比自己弱的人,喜欢女人却又讨厌被她们缠住,所以想套住巫家煜,就必须要有非凡的表现,要有跟他一样的个性、一样的战力。”吐吐舌头,自觉夸张的笑道:“说得很像打战是吧?连我都觉得奇怪。”
一语提醒梦中人,梁烟混沌的脑袋犹如被一道闪电击过。“不,你说得有道理。”
她终于发觉两人的症结在哪里了,原来巫家煜表现得冷漠是对她的失望。
还记得他到内地时提议要结婚的神情,以及结婚、去度蜜月时的表现,原来他要的是那时候的自己,冷静、睿智、骄傲而且有自信。
不像现在,迷失自己、惘然失志。
可是这一切是谁造成的是谁改变了她的生活、个性?
“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的话对我非常有用。”她绽出愉悦的笑容,有了这一份重要讯息,将来的仗她知道该怎么打了。
“我有说过什么重要的话吗?”奇薇顽皮的眨了眨眼,也跟着笑了。“我可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逗得梁烟大笑不已,“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她这盏突来的明灯。
车子驶进机场,司机来帮她们开门,请两位少夫人下车。
“你怀孕就别下来了,我自己进去好了。”梁烟制止正要下车的奇薇。
“有什么关系?”奇薇活力充沛的拍开她的手,动作灵活的下车,曲起一只手臂说道:“你不知道我结婚以前是女警吗?比起你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要敏捷多了。”挽着梁烟的手就走了进去。“再告诉你一件更开心的消息,我决定运动身子帮你做卧底,随时打电话回内地向你报告家煜的近况。”
“你该不会是自己想重温女警办案的旧梦吧?”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梁烟取笑的调侃。
奇薇笑了笑,“不好意思,被你看穿了。”
“反正我也正需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是战场上的至理名言。“就拜托你了。”
“不客气。”有事情做,她也很开心,要不然在这段待产的时间里,闷都快闷死了。“只要回日本时,帮我带一些内地名产就行了。”
名产,“不会吧?日本什么东西买不到?”
“故乡味啊!十八王公的臭豆腐够臭吧?日本的就没办法那么臭。”
“什么”梁烟夸张的瞠大眼、张大口。“不会吧!臭豆腐那么臭,飞机上的空姐会把我赶下去的。”
“那一定很丢脸。”她故作同情的挤挤脸,然后幸灾乐祸的大笑。“我不管,你欠我的。”
愈来愈觉得她有点巫家人的味道了。
抬头看了眼飞机起降的班次表,正打算告诉奇薇,她该进去时,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眼廉,惊住了她。
循着她发愣的眼神望去,奇薇低呼出声,“是家煜,他还是来送你了,这代表他对你有心喔!”
是吗?一股喜悦悄悄的涌上心头。
正在另一边张望的家煜也看见她们了,微感诧异的愕愣了一下,但很快的恢复自然神态走过来。
“我以为你有事不能来了。”梁烟说道。
巫家煜闻言一笑,“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埋怨我不够尽职的样子。”
“至少该做个表面,别忘了我们半个月前才结婚,我可能还沉浸在那喜悦的气氛中呢!”
提醒他,在外人眼里他们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想人们是很健忘的,没有多久就会忘记你的长相,而只记得我结过婚而已。”
瞥了一眼手表。“你是十一点的班机是不是?快来不及了。”
好像并不在乎她离去。“我们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是才结婚的夫妇,反倒有些像一同到日本洽公的同事,公事办完了正各自离开。”梁烟幽幽的说,不可否认的,这令她有些难过。
“或许你不想回去,我们可以像一般的新婚夫妻,再去度一趟蜜月?”他讽刺的说,像个久战情场的浪子,正在应付一个苦苦疑缠他的女人。
不在乎机场内人来人往的目光,迳自低头吻住她的唇,然后带着一抹嘲笑望着她。
“还是像这样?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恶劣的态度让她忍不住扬手,赏了他一记耳光。
“我看是你利用完我,急着把我丢开才对。”生气的推开他,梁烟退离几步。
舔舔被打得有点肿的唇角,巫家煜邪恶的噙着笑。“这是应该的,欠你的。”
一点也不以为意。
梁烟忍着落泪的冲动,握着拳头,终于知道那些女人被他抛弃的心情了,那是一种被玩弄、又不甘心的苦涩;只是奇怪这几年来为什么都没有人报复过他?
“下次要想再演结婚的戏别找我。”晴只不过是他赶她离开的一颗棋子,事实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又得到太爷完全的信任,以后他只要坚持是她工作忙碌不肯回日本,就没有人逼得了他。
所以她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耳边再次传来广播催促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点怅然和悲哀。
“但若想演离婚戏的时候,可以再找我。”提起地上简单的行李箱,她黯然的转身离去。
真不敢相信,只不过是经历了一场婚礼而已,自己的心竟然会陷落了一块,有了失恋般的心痛。
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爱上他了吗?
明知道他是只擅于耍手段的狐狸,却还是逃脱不了他的算计。
她一向当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不是吗?订不订婚、结婚与否都改变不了她什么,她依然是梁烟,梁氏企业的外联经理,没有什么差别的。
可是现在这种感觉是什么?竟然有点……嗟,真不可思议!
像是要摆脱什么厌烦的事似的,梁烟加快脚步的想奔往登机室。
突然,“嗨,家煜,你来了,这么早就来接我了吗?”
刚通过登机门,梁烟就听到一个娇嗲的声音呼唤着家煜的名子,忍不住回头一看,一位美艳的空姐正从大厅的另一端拉着行李箱跑过来,投入他的怀里。
而他则一反刚刚对她的冷漠和嘲讽,扬着笑脸用力的抱住她。
是谁?她是谁?另一个女朋友吗?
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尤其在看见他飞扬的笑脸吻向那名空姐时,更加澎湃。
他果然没有忘记合约内容,且极尽所能的运用它。瞧,她都还没有离开日本这一块土地咧,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另结新欢了,一点也不浪费时间。
“飞往A市的旅客请立刻登机。”
既然他都这么等不及要享受这份合约给他带来的方便了,那她还恋栈什么?
A市也有她的生活,也有等着她回去的人啊!
一转身,她迈步离去。
等巫家煜和那名空姐打完招呼时,她已经消失在走道的另一端了。
通过出入境的种种繁琐程序,当梁烟走出国际机场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为免打扰到家人的休息,也给自己一个喘息空间可以应付明天的逼问,她决定先找一家旅馆住宿,第二天再直接到公司去见父亲。
隔天早上,梁烟一身轻便地出现在公司。
“梁经理!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可能看到你?你不是嫁到日本去了吗?”众人纷纷围过来,像看到恐龙怪兽似的大呼小叫。
没有意外地,她的出现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嗨,各位好吗?”梁烟甜美的笑着,拿出在免税商店买的各式物品,充当礼物沿路分送。“莎莉,这是你最喜欢的口红烈文,这是你一直想要的烟,还有……”
“还有我的名牌香水。”助理小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开心的拿走她手上的香水瓶。
“你呀”梁烟笑着摇头,和大家快乐的打成一片。
“我说经理啊,不会是我们大家在作梦吧?不久前我们才全体放假包机去日本参加你的婚礼,怎么今天你就回来了?不会是场游戏,在寻我们开心吧?”打扫的欧巴桑边吃着她带回的巧克力,边开玩笑的说。
“不是游戏,是真的。”在她灿烂的笑容包装下,更加没有人会信以为真。
哪有新娘子结婚不到一个月就回娘家的?一定是梁经理在开玩笑,故意结婚的名义招待大家去玩。
“喔!梁烟,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无情,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开发部的主任李皓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一听到她回公司便飞也似的跑来,张开双手抱住她。
“啊,要死了!要死了!放手啦,人家梁经理已经名花有主了。”欧巴桑大嚷着拉开他的章鱼手,替梁烟解除了尴尬。
李皓依然陶醉在佳人回来的狂喜中,双掌合十的朝东南西北一阵乱拜。“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我还有希望。”差点喜极而泣。
从知道她要结婚的消息开始,他就陷入地狱般的沮丧中,伤心得连婚礼都不去参加,原以为从此没了机会;谁知道她又回来了,回到他能看见的世界里。
梁烟翻了翻白眼,对他的夸张反应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你们别这样好不好?好像我不应该结婚似的,我二十岁了不能嫁人吗?”
没想到自己人缘好到这种程度,连结婚都没有人要祝福。
会不会是自己平常整的人太多了,所以得到这种报应?
嗯,应该要好好的检讨一下。
“先说好,红包我可是真收了,不退还喔!”顺便展示一下右手的结婚戒指后,才走向董事长的办公室。
她打开门走进去,悄悄的来到正在忙碌的梁天身后,顽皮的蒙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一听见声音,梁父吓了一跳,“梁烟!”拉下恶作剧的双手,慌忙的把她拉到前面。“你被赶回来了?”
天啊!这是什么话,“我是回来帮你的。”
“胡说!”
他就知道,这个女儿恶名昭彰、脾气古怪,巫家的人一定会受不了,早晚要出事;只是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快,才结婚几天,她就被赶回来了。
“巫家煜呢?他的家人怎么说?早告诉过你别那么爱玩。瞧,现在把自己的幸福玩掉了吧?”他焦躁的在办公室里踱步,把铺有绿色地毯的地砖都快走出一个坑来。“现在怎么办?巫家的人一定会派人来找我们算帐,公司里还有几笔生意是他们的,万一他们翻脸无情,那。”
“爸!”梁烟被打败的哀叹,将在房里转得像陀螺的父亲拉到椅子上坐下,有点哭笑不得的说:“你别这么紧张好不好?我回来是巫家煜同意的,没什么事,不会怎样的。”
失败,失败,真是太失败了!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一副以为她遭难的样子,难道她就在别人的心目中没有一点好评价吗?
“我回来是因为家煜有事,我也有事,所以决定先各忙各的,互不干涉对方。”
她说着拿出纸袋里的酒,孝敬父亲。
听到她这么说,手握酒瓶的梁天总算安心了些。“那蜜月呢?你们的蜜月过得开心吗?”
心一放松,人也疲累不少,靠着黑色椅背瘫了下来。
“当然开心了。”梁烟心虚的低下头,在他的身边坐下。“玩得不亦乐乎了。”
脑海里想的却是机场见到的那一幕。
说不定他现在正拥着美人,度他的另一个蜜月呢!
“这样就好。”他放心一笑,握住她的手轻拍着。“你呀,才送你出嫁又跑回来,还以为你个性不改又闯祸了呢!像现在这样,有嫁等于没嫁。”
梁烟撒娇的靠在父亲肩上,一手搭着他的背。“这样不好吗?省了你的离愁,刚好回来给你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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