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青年,每一个棱角她都熟悉,那样多个日夜,她与他互相试探,互相靠近,直至耳鬓厮磨,相依为命。
她早将他当成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到头来,那却只是一场梦,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他怎能如此可恶,骗走了她的一颗心,又当着她的面敲了个粉碎。
她绝非脆弱之人,此时此刻,眼泪却夺眶而出。
他骗得她太苦了。她那般信任他,将自己毫无防备地交给他,他却成了她最该厌憎的人。他竟是孤河,他怎能是孤河。
“小玉,莫哭……”他手忙脚乱地为她擦去眼泪,头抵上她的额头,语调慌乱,“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再哭了。”
素玉极用力,终于自喉间挤出嘶哑的一声:“……你走。”
青年睫毛轻颤,缓缓自她身边撤开,望她半晌,原本温淡的眸子多出一抹阴狠残酷。他的手扶在她的脸侧,触感幽凉冰冷,一如他的语调:“素玉,我没有办法。即使你恨我入骨,也要在我身边。我在一日,你便哪里也不能去。”
她哀伤地看着他,无声询问他:“你我非要这般互相折磨吗。”
他看懂她的意思,语气恢复之前的轻柔:“小玉,即使是互相折磨,我也甘愿。”手在她脸上摩挲,动作极温柔,“你不要忘了,我是修离,亦是孤河。修离也许不舍得让你难过,孤河却不达目的便不罢休。想要的东西,他会放在身边。即便是碎了,也要碎在他的手心。”说着,为她下了判决,“小玉,你逃不掉的。”
他每说一句,她的神色便破裂一分,听完最后这句,整个人已近乎崩溃。
悲伤、憎恶、绝望……万般情绪在胸中纠缠、激荡,最终化为腹部的绞痛。双腿间有什么东西流出,在裙下晕染,将床单染成刺目的红,她痛得难以自持,终于失去意识,浑浑噩噩间,听到谁语气慌乱:“小玉,你怎么了?”颤声道,“来人,传药仙!!小玉,小玉……”紧紧抓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小玉,你不能有事,我不许你有事。”
中途醒过来几次,断断续续听到说话的声音
——
“修离神君,帝君的情况不妙,小神会竭力保母子平安,可是,若是腹中的小神君和帝君只能择其一……”
“我只要小玉。”
“……小神明白。”
——
“修离神君,帝君的胎相已稳下来了。只是,能否脱离危险,还需一些时日观察。此处有小神守着,神君还是先行……”
“本神跟你一起守。”
“是。”
——
“药仙。”
“小神在。”
“小玉为何还不醒来?”
“帝君的脉象已趋向平稳,只是,何时醒来,小神却有些吃不准。可按理说,早该醒了啊……”
“她一定是不愿醒。可是这般睡下去,也好。”
攥住她手的力道紧了紧,有什么靠过来,在她唇上触了触,动作十分小心翼翼。
药仙的声音响起:“有神君陪着帝君,小神便先行告退了。”
空旷的寝殿只余下玄衣男子和沉睡的女子,男子握住那只纤瘦的手,眼睛里布满血丝,却死死望着她的睡颜,不愿漏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女子的脸上无甚血色,在漆黑长发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美。她的年纪还这样小,眉宇间的灵气却似已被什么耗尽,如今的她像是只余一个躯壳,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他知道,她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都是他害的。
他害了她,却无法收手。
他跟修离到底不同,修离是他身上最克制的部分,他爱她,可以默默地守护她数千年,也可以数千年都不说一个爱字。可是,他爱一个人,却要用尽手段得到她,甚至不惜杀掉他自己。
如今,他与修离合而为一,两种矛盾的感情撕扯斗争,让他每一刻都受尽煎熬。最终,孤河胜了。他想,即使他离开她,她同样会因为他而痛苦。既然如此,不如把她留在身边,永远地留在身边。
就算他们会成为彼此的地狱,他也不在乎。
他在她耳畔轻道:“小玉,前方是地狱,我也会与你一起去。”修长的手指抬起,落至她光洁的额头,轻轻一个诀语,便抹了她的记忆。
三日之后,他总算守到她醒来,醒过来的女子,哑着嗓子唤他的名字:“修离。”
他肩头轻颤,自浅眠中抬头,眼中有喜色泛起:“小玉,你醒了。”
她将他看了半晌,又唤了一声:“修离。”朝他缓缓抬起手,“你怎么了,为何这般憔悴,一点都不像你呢。”
凌乱的长发,苍白的脸,下巴处冒出的青黑色的胡茬……华阳宫的修离神君,何时以这样的形象示过人?
他将她抬到中途的手握住,轻道:“你睡了太久,我很担心你。”
她神色茫然:“我睡了很久吗。”又问,“我这是怎么了?”
他道:“你不记得了吗。”
她努力回忆:“我记得,我们出门游玩,去了瑶池,去了蓬莱,还去了南海……在南海……”她露出痛苦的表情,“修离,南海的事,我为什么想不起来。头……好疼。”
他轻轻为她解释:“小玉,我们在南海遇到了九头蛟,它为夺你我仙骨,重伤了你。”将她揽入怀中,“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怀中的女子轻轻嗯了一声,在他怀中弱弱地推他一把:“你快去洗个澡……洗完澡再来抱我。”
他口上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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