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公子的那个相好,本是京城的名妓,可是傅家出了意外之后,她就跟慕家的公子好了,俗话说人往高处走,姑娘家想攀个高枝还不许了啊。”
沉朱打断她的滔滔不绝,道:“下落不明是怎么回事?”
“那还得先说慕家公子,他也是个少见的奇葩,平日里不好好读书考功名,专对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感兴趣,一度闹着要上紫华山修仙,慕家为了留住这个儿子啊,也算是操碎了心,这些年好容易消停些,他却爱上一个青楼名妓。慕家自然不会让一个身份不清不白的女子进门,闹得正凶的时候,二人双双失踪了。此事也不远,这不,才过去半个月。”
又是一个失踪案,却是最近发生的事。
沉朱问:“敢问慕家在什么地方?”
阿舍见她神情严肃,立刻将地址详细告知她,就见她撂下一锭银子,将斗笠重新戴回头上,示意了一下晃晃悠悠立在过道上的傅渊:“他的账也一并清了,若他下次再出言不逊,直接将他赶出去就是。”
见她出手阔绰,阿舍忙道:“姑娘这就走了?不尝一尝我酿的桃花酒?”
沉朱道:“不了。告辞。”她急着去慕员外家确认情况,谁料,那个醉醺醺的男子竟也提脚跟了上来,不由顿住,蹙眉,“你跟着我做什么?”
一回头,就撞见他带着醉意的双眸,风流的桃花眼,让她呼吸一滞,连他动作轻浮地搂上自己的肩膀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凑至她耳边,声音低沉沙哑,说出的话却十分刺耳:“银子都付过了,我又怎能白白领你的情。”一开口就酒气熏天,“走吧,去找个住的地方,我们把这笔账清了……”
阿舍立刻感受到被傅渊揽住的少女身上的杀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忍不住为傅渊解围:“他这人嘴就这样,平日里更混账的话都说过,其实心眼儿不坏,姑娘不要跟他一般……”
见识二字还未说完,就听到“咔嚓”两声,一声哀嚎同时响起,惊落了房梁上的积灰。
被少女卸掉一条手臂的男子疼得整张脸惨白一片:“你……”刚说了一个字,就疼得抽一口气。
沉朱将他按在酒桌上,眼眸微凉:“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污言秽语,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声音不大,语气也并没有多么狠戾,可就是给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
阿舍呆在那里,委实没有料到这样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竟有轻易卸掉一个健壮男子手臂的力气,她还愣着,对方就撂下傅渊扬长而去。
傅渊抽了几口气之后,狼狈地从酒桌上爬起,跌跌撞撞往门外追去:“给……给我回来。”
该死的女人,下手也太狠了。
出了酒舍的沉朱委实没有料到,对方竟会死皮赖脸地追出来。街上行人如织,他一个大男人拖着一条断臂,披头散发地跟在她身后,左腿还略微有些不便,那光景本就有些不雅,他竟还口口声声说要她负责……
他不嫌丢人,她却忍不住为他脸红。
显然,他在此地的知名度很高,一路上都听人议论:“咦,那个不是傅公子吗?有些日子不见,怎混成了这副德行。”
“自打那场意外之后,他连睡觉都泡在酒缸里,能不混成这样吗。”
“听说这些年,他一直靠女人接济。这个女人受不了了,就把他赶到另一个女人那里。好在他从前的女人很多。嘿嘿,咱寻常百姓还没他这艳福呢。不过,最近好像没有女人愿意管他了……”
“前面走的那个,难道也是想甩掉他的女人?啧,也太狠心了。”
“唉,本是世家子,谁曾想会有这样的一日,从前玩儿女人,现在被女人玩儿。”
“嘘。此话可不好乱讲。”
沉朱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这些话她听了都觉得刺耳,更何况身后的男子。却听他一声轻蔑的笑:“你听,连路人都对你始乱终弃看不过去了。”
沉朱忍无可忍,转身:“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自尊心?”
男子望着她:“自尊心?不认识。”沉朱眼皮一跳,听他勾唇道,“你我素昧平生,却肯为我付酒钱,承认吧,你就是看上我了。”
沉朱恨不得一刀砍过去。腹诽了一句后,转身疾行,本以为那酒鬼定然还会追上来,却冷不防听到倒地的动静,忙顿下脚,转身,就看到男子头朝地栽倒在大街中央,凌乱的长发把他的脸遮了一半,阳光落到他另外半张脸上。
那半张脸白皙俊美,还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