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儿,流行打官司。
徐家这官司暴出来时,人们也觉得稀罕儿。
虽然这是个事亲以孝的年代,不过并没有圣人教条里说的那样迂腐。嫡母庶子,这个话题本身就够微妙。
此官司一出,甭管谁对谁错,凡帝都高门大户里的嫡母对于庶子又多了三分戒心。瞧见徐相没,不过世族家的一个小小庶子,平步青云的发达起来,就这样削嫡母的脸面。
明面儿上是要惩治刁奴,真正没脸的却是徐叁的嫡母。
谁不明白这里面的猫儿腻呢,徐相虽聪明,也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帝都里分成两派,有人同情徐叁家,亦有人瞧不上徐叁这种忘恩负义的作派。毕竟在礼法看来,嫡母身边的奴才,何况是奉了嫡母命令来的,徐叁这样直接把嫡母派来的奴才下了大狱,不论审出什么结果,徐太夫人自然已经脸面全无,丢人丢到了帝都。
徐叁亦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能落下好声名。
欧阳恪老大人再次看不过眼,散了朝唤住了徐叁,悄声劝道,“徐大人哪,都是你们徐家的脸面呢。”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徐叁位居户部尚书,欧阳恪也不好大庭广众下训斥于他,只得私下劝一声。
徐叁何等心志,岂是人三言两语能劝过来的,一脸为难的叹息,“谁说不是呢?欧阳大人的心,我明白。只是,我也有我的难处,难道就任着刁奴欺到头上?简直是没了天理。”
欧阳恪见徐叁冥顽不灵,想着劝他不来,只得一声长叹,抬脚离去。
接着徐盈玉又去了善仁堂做事,诸多酸生腐儒皆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些妇人都也不守妇道,抛头露面的不像话。
徐盈玉与吴婉倒是相处的极好,一见如故。俩人都是有心胸的聪明人,说话行事融洽非常。
女人之间总是颇多共同话题,吴婉是正经的江南女子,徐盈玉老家也是江南,而且同在扬州,自然更亲近一层。
徐叁原本的打算是女儿在善仁堂做事,就是在卫太后处儿挂了名号儿。可是,徐叁忘记了,徐盈玉也要同吴婉打交道,且吴婉的凶残名声,是响誉帝都城的。
徐盈玉同吴婉一道进进出出,连带徐盈玉的名声也厉害起来,她又是和离过的,还有个要命的做相辅的老爹,一时半会儿不知根底或者胆小的,实在没人敢去求娶。
好女也愁嫁啊。徐叁时时感叹。
徐盈玉在外走动,自然也要见外头男人,如沈拙言、魏子尧、宋翔等,一来二去的,也混个面儿熟。
徐盈玉与吴婉是不一样的,她十分有女人味儿,且心灵手巧慧质兰心,做的一手好点心,时常会带了来请大家共享。
魏子尧对吃喝玩乐皆有一手儿,他虽然不会做,可极会品,时常会提些小意见啥的。徐盈玉大方爽气,行动间又见细致聪慧,并不恼,反倒从魏子尧手上讨了不少食点方子来。
把个徐叁给担心的,悄声问儿子,“你姐姐是不是同魏子尧挺熟啊?”
“嗯,熟。”徐秉忠没察觉老爹的意思,只管道,“上回姐姐连赢了魏子尧三盘棋,还往太白楼叫的席面儿请客了呢。”
徐叁更加忧心了,不得不先给女儿打预防针,“闺女,魏子尧可是个断袖啊。”咱可得把招子放亮啊!
徐盈玉微惊,点头,“我知道了。”好可惜。
徐叁惊,“你们不会……”有啥了吧?当下徐叁脑中已经条件反射出百种以上搞死魏子尧的法子。
“没有。”徐盈玉倒也坦诚,“我只是觉得子尧不错。真可惜。他脾气很不错。唉,算了,既然这样,只得把他当姐妹了。”
徐叁见女儿脸上并不见伤感,松口气,内心深处饶魏子尧一命,又问女儿,“不是还有位小沈举人么?虽是举人,沈拙言是这次恩科误考了。他年轻的很,皇家报刊里都有他的文章,文笔好,有才干,下科必能中的。如今在皇上手下挂着差使,前景也好。”
“沈拙言啊,太小了。”徐盈玉不以为意的摇头,笑道,“父亲,沈拙言今年才十七,比我小五岁呢。”
“这也不算什么。”徐叁极开明的叮嘱女儿,“你要是瞧中谁,先跟我说一声。”
徐叁并不迂腐,做为一个男人,他更了解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也明白男人会被什么样的女人吸引。
“嗯。”
魏子尧与徐盈玉其实颇有些心灵相通,徐盈玉对魏子尧心生好感,魏子尧在卫颖嘉面前亦丝毫不避讳对徐盈玉的欣赏,“徐姑娘实在聪明至极,琴棋书画都通,还会一手好点心。并不似平常女子庸俗,与她说话儿从都不会倦,且不似吴婉娘那样冷峻,实实如沐春风。”
卫颖嘉笑道,“徐叁滑的跟泥鳅似的,他的闺女自然不与众人同。你悠着些,别得罪了徐姑娘,徐叁可不是好惹的。”
“我与徐姑娘只是性情相投。”魏子尧平日里三教九流都有交情,他看人,阶级性并不强烈,所以他这样的性子才能与吴婉徐盈玉相交。
魏子尧不知道的是,虽然他和离了,不过仍暗暗为帝都许多男人所嫉妒。吴婉徐盈玉自然不是好惹的女人,也没人老寿星吃砒霜,不要命的去招惹她们。
可是,这二女的颜色是摆在外面的,偶尔一瞥者,不少惊艳。
这样的两个女人,等闲人不敢亲近,魏子尧却能亲近相交,羡煞无数怀春猥琐老少男儿。纷纷道,魏子尧虽然本事不大,艳福却不小。
卫颖嘉听着魏子尧对徐盈玉赞不绝口,想着什么时候去瞧瞧这女子,到底什么模样,把个向来不爱女人的魏子尧能迷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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