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
颜玉立定,习惯性地牵了牵衣裙,后知后觉地发现还没长到穿长裙的年纪。
抬眼瞥了小厮们一记,伸手指着偏窗处那簇野月季,又指了前方那片空矿的空地:“你们几个,把那簇花从窗子处移开,好生分离了,重新栽种在前头这片空地上。这花儿虽个倔强的,但也不许不仔细伤了它们,你们行事多长些心眼,小姐我若满意了,自当有赏!”后半句话一出,直喜到小厮们心坎里头去了,见小厮们个个面露喜色,颜玉斜了视线,话锋转了两转,“若是坏了本小姐的好事,仔细了你们的皮?”
这事简单,即便颜玉放了后话,也不影响小厮们高涨的热情,待见那几个小厮干劲十足地齐齐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动起手来。
颜玉本意欲吩咐他们拔了这簇野月季,或移植出百里府,来个眼不见为净。可这迁怒一事,上一世已做得够本,如今还是少做为妙,毕竟花木本是无错的,错的是瞧物人的心态罢了。
野月季的移栽速度迅速,小半个时辰便完工了。
颜玉仔细查看了一会,觉着满意后,指了两个小厮道:“你俩以后月中与月尾,都来我这儿一趟,与我这花儿打理打理,我会跟管家说一声,其余时候的活汁还由管家安排着。”言罢,左孆拿了早已准备好的银钱,一一赏了他们。
小厮们接了赏钱,道了谢离开。被颜玉指名的那两个,则欢喜地连声应着颜玉指派的差事,继而眉飞色舞地走出了媞汀院。
巳时才临,颜玉就提前坐在院子外的石墩上。
石墩的坐面上铺了一层软垫,石墩旁本是一块白玉色泽的光赏石,眼下已被打磨成三尺高立体石桌,与石墩配得正巧。说是石桌,它的左侧桌面上却多出个灶洞,灶洞里升着炭火,灶洞上安置着水壶;右侧也凿了一道浅浅的凹,摆了茶壶和杯盏,凹上打了十几处洞眼,洞眼的深度依次渐缓,后柱面再留了道长口了,那道长口子通的便是凹处的洞眼,备已烫壶温杯后漏水。
颜玉煮着纤意从井里打来的水,舀起红茶的勺子又放回印花的瓷罐,瞅上左孆:“阮玉妹妹可来了?再拿只个杯盏来。”
“小姐可要准备三小姐的茶?”见颜玉点头,左孆又道,“奴婢回时,正巧见着了老夫人携着三小姐冲冲张罗着出府,半道上奴婢打听了消息,都说是孔府老夫人病情不稳。”
所谓的病情不稳,大意是指人快不行了的意思,只是左孆说得含蓄。
左孆话音刚落,大片的水气在颜玉面前上涌,又有“噗噜噗噜”的水声作乱。
颜玉左眉微挑,接过左孆早已备上的湿布,包上水壶的手柄,只是拎过水壶手柄的手微微一顿,又继续未完成的动作,烫了两遍茶壶与茶杯,重新舀了两勺子红茶放进茶壶,往茶壶里注了滚烫的开水,突然开了口:“你觉得我喜欢泡红茶么?”
左孆微愣,琢磨着开了口:“奴婢见小姐这些天不断日地泡着红茶,说句不敬的话,奴婢还从未见过小姐做事这般认真过,想来,小姐必是喜欢的。”
颜玉合上壶盖,手指从壶盖上滑下去,偏头迎向左孆的眼睛,笑语盈盈:“不,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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