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七

月亮嘛。”

    “快出来看月亮呀。”

    小文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发抖，只好努力压低自己的呼吸声，慢慢地俯下身，从门缝里面望出去。

    门缝里能看到的东西有限。

    小梅的小腿笔直，脚上正是那双她宝贝的凉鞋。红月的光打在白瓷的地板上，又有一丝反射过来，才叫她看清楚了一些东西。

    原本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腿上正有什么东西鼓动着，不断扭曲着形成一个鼓包。

    没等小文反应过来，肉包炸开了。

    一只血红的眼睛出现在小梅的腿上。

    小文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完全断线了。她看见小梅的身体动了，也俯下来，脸颊贴在地上挤压变形，嘴角仍然高高地吊起。

    原先脸上鼓动的肌肉处，现在全部是炸开的血洞，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红色的眼睛争抢着冒出来，有些才长了一半，血肉与神经蠕动着。

    小文几乎无法运转的思维这次却是莫名其妙地知道了为什么：因为要更好地看着红月，所以需要更多的眼睛。

    鲜红的嘴唇动了，所有的眼珠忽然有了焦点。

    “我看见你了~”

    “啊！！！！！”

    要躲起来，小文只有这一个念头。

    一定要躲起来。

    ......

    “看什么呢？”

    少年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几乎跳起来。

    “没、没什么。”少年不好意思说自己害怕了，脸涨得通红，“我看、看资料呢。”

    披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瞥了他一眼，没戳穿。

    “这些是蜘蛛系的资料，你多看看也好。毕竟你才D级，这次是专门申请下来给你看的。”

    “哦......”少年应了一声，盯了一会儿手上的档案，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眼神乱飘。

    他叹了口气，知道这少年有好奇心。

    “想问快问，我忙着。你现在问了也好，该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不该知道的，自己千万别去乱查乱猜，懂？”

    “懂！太懂了！”少年十分好哄，心情马上好起来，“那这个故事里的‘小文’，后来怎样了？惊恐中异变出了蜘蛛系的能力吗？”

    少年可没忘记，这份资料是关于蜘蛛系的。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大堆的冷冰冰的资料里面，居然夹了一个故事，讲的是红月降临那天一个普通人见证变异的故事。

    “你看了那个故事了？”

    “算了，我就知道你看不下去那些资料，一定会先看这个、”工作人员和这个蜘蛛系的少年认识一段时间了，就像是少年的长辈，一步步带少年认识世界的另一面。

    “嗯嗯。”少年近乎乖巧地点头，就等着解答。

    “那个故事是你口中的‘小文’亲自写的。她是红月降临之后的幸存者，也是最早发现的蜘蛛系之一。”

    “啊？自己写的？”

    “研究人员让她尽可能地复述当时的情况，但她好像已经失去了正常的表达能力，只想要呆在黑暗里躲起来。用了很多办法才让她写下来，用第三人称的视角描述当时的情况。真实度堪忧，你当故事随便看看就好，但作为当事人的自述，对于你们了解自己刚获得能力时的精神状态应该有点用。”

    少年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那，她的室友，是在红月降临的时候变成了疯子，还长出了那么多眼睛？”他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鸡皮疙瘩，“真可怕。幸好小文跑得快，躲起来了。”

    “以后你见的只会更多。”白大褂的中年人拍了一下少年的头，“就知道看故事，一看你就没好好看资料。”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知道‘小文’被发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她躲在床底下的缝隙里，那条缝隙五厘米高都不到，蜘蛛系的能力让她把自己摊平了。”

    “我明白了，极度惊恐下被激发的能力啊。”少年看了看自己，比划了一下，觉得现在的自己大概也能变成一滩。

    中年人低低笑了一声。

    “不止。”

    “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身上坑坑洼洼的，全是伤。经过全面的体检，我们发现，这些伤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伤口里还有一些残留的神经和血肉，化验后，我们判断出她自己身上曾经长满了眼球，只不过发现地早，自己抠下来了。又因为激发了蜘蛛系的能力，伤口愈合，才没大出血而死。”

    少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毛骨悚然。

    中年人却还没有说完。

    “而且，调查之后，我们发现，她生活的地方，根本没有所谓的室友的痕迹。”

    少年猛然抬起头。

    他张了张嘴，半响没说出话。

    红月，这个他已经习惯了的词，此刻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小文”或许已经疯了，早就是个疯子了，在她着迷地盯着红月开始。

    但不疯，又怎么能活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