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高访暗道不妙,连连摇头一边狂打手势,生怕她再说下去。
林之俐云里雾里地看着高访,一时搞不清楚情况,忙叠声问,“高总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你手还疼么?我陪你去医院吧?”
她见高访的样子还以为是昨晚伤口没处理好发炎了,一时关心,上前扶住高访,随手把鲜花水果放在了地上。高访刚要把她手摘下去,袁来就从门后走了出来。
袁来身材修长,长发披散,走过来自带低气压,她看了林之俐一眼,林之俐也正抬头看向她,两人相视愕然。
“是你?”林之俐脱口而出。
“是我。”袁来将头一点。
“你们认识?”高访终于觉察出不对劲来。
两人谁都没说话,袁来满眼不屑溢于言表,林之俐则表情僵硬。
两人这梁子还得从三个月前的那场特大交通事故说起。
高总相亲那天是个好日子,北部绕城高速数车连撞,林之俐当时开着自己的车去赴宴,对镜理妆的时间略长了些,路上有些赶,不慎赶上了个车祸的尾声,跟前面的车追了尾。交警大队报上级支援,调人电话就打到了当时正跟高访吃饭的袁来手机上。
袁来一法医,但刑/警/队鉴定科的惯例历来是指哪儿打哪儿,她师兄姜岸风和几个调过来的同行正处理那些个看着就让人敬而远之的群/死/群/伤,她被分派到痕/检那一组,跟着采集现/场/物/证。
那场车祸牵连甚广,现场被无辜波及的车辆很多,又发生在高速路上,晚高峰迫近,上面协调出来的车辆放行时间已经卡死了,还得留下清理现场的余裕,桩桩件件相逼之下就给物/证/采/集造成了很大困难。
当时大家都忙着固定和提取各样物/证,谁想偏偏撞上了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林大小姐,因为着急赴约,非要动车立刻离开现场。
交警队一票大老爷们,谁也不能跟一小姑娘一般见识,他们处事风格又和稀泥惯了的,三两句越劝下去事情反倒越糟。
林之俐自己手机没电了,正梨花带雨哭哭啼啼问路人借了手机给林建岳打电话摆事儿时,跪地上提取油漆微粒的袁来忍无可忍,起身摘手套上前一把抢了她手中电话扔下桥头,看定她的眼睛,伸张起了正义:
“你给我闭嘴,世界不是围你一个人转的,再多说一句,我就告你灭失现场物证。”
林小姐从小被人捧着长大,哪见过这样的?满脸泪痕被吓傻了眼,人群中一个男声怯生生道,“我的手机……”
“边上等着,完事儿照价赔你。”袁来看也不看那人,又戴上手套接着跪了下去,继续争分夺秒地工作。
如此气场两米八的行为,后果当然值得铭记——她被人告了。谁让她惹谁不好,惹上了林大小姐。
袁来事后赔人最新款手机搭了一个月工资不说,还摊上了官司,眼看东窗事发,事后警/局/自/检查车又添一把火,她焦头烂额,求助无门,后来还是认怂回去找了她家太后才把事儿平了。
世上再也没有比在自己亲妈面前丢脸更让人抬不起头的事了,更何况亲妈还是她头号对头。
袁来此人,别的不爱,尤爱记仇,从此她那小本本上就又多了个人,可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充满了惊喜,死敌变情敌,就是一道门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