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黑发,体格与尚恩相仿,脸部的轮廓也有些相似,都是长脸、浓眉,只是明显更年轻些,五官也更为精致,灰蓝色的眼眸波光流转,颇有风流之意;穿一身蛋青色织锦长袖衫裤,紫色金属腰带一侧挂着一柄二尺来长的宽刀,收在深紫色皮革刀鞘里,柄上镶嵌宝石。他身后立着一个穿鹅黄色低胸高叉裙子的黑发美女,小麦色皮肤,身材极佳,露的肉比身上的布料多得多。
“我听说今晚会是相当惨烈的一场对决,”尚恩微笑着说,“我怕我会闭上眼睛,坐在后排就没人发现了。”
男子大笑起来:“你在人境呆太久了,哥哥,混淆了精彩和惨烈,还是故意这样说,想让身旁这位严肃的美人发笑?”他将视线移到我身上,颇为大胆地上下打量,口中的话却是对着尚恩说的:“我还以为你这次没带家眷过来……你不打算介绍我们认识吗?”
“我的确没带家眷,”尚恩强调,“这位是我表弟的未婚妻,”又指向维兰,“我表弟多林,”最后介绍对方——“幽灵堡的统帅,塞隆伯爵。”
“这样。”塞隆扫了我的手腕一眼,目光滑向维兰,没怎么停留,又平静地收回到尚恩身上,这让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后尚恩简单地解释了我们为何第一次出现,塞隆漫不经心地点头,显然没什么兴趣,又随便寒暄几句,便回前排的最佳观赏席去了。我们则坐进后排最靠近走道的位置。
维兰一直盯着塞隆和那黑发美女的背影,见他们落座了,低声在我耳边说:“刚才,寂静在哼鸣。”
我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他那把能探测到不死族的短刀有了动静。
我无声地与他对视,他知道我想问什么,低声道:“现在还算安静。”
刚才……难道是塞隆,或者他旁边那个美女?
“塞隆旁边的女人是谁?”我问右手边的尚恩。
“他的一个情妇吧,我想。”
“她是魔族吗?”
“在我看来不是,”尚恩用他的恶魔之眼打量了她一会儿,转向我们,“怎么?”
“你到底能看出些什么?”维兰问道,“你能区分普通暗民、魔族和不死族吗?”
“我、我觉得能,”尚恩似乎有点摸不着头脑,“人形魔族难辨别一些,全凭经验;不死族……您是说活死人吗?谁都认得出。”
维兰没有回答,尚恩却警惕起来:“您发现了什么?”
维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这附近有不死族出没。”
“谁?哪里?”尚恩瞬间脸色一变,梗起脖子朝四周张望。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维兰轻描淡写地说,“我听说你们和他们征战不休。”
“没错,但几乎全是被动的,”尚恩瞪着他说,“他们杀之不尽。”
“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维兰道,“有些暗民好像认为你们在与不死族的对抗中捷报频仍。”
“用人类的话说,这叫新闻宣传,”尚恩直截了当地说,“为了维持暗民对我们的信心。”
他低声说,恐怕只有波德知道,这些年来他们对抗幽冥之境吃了多少亏。不死族除非被碾碎、被焚化成灰,才可能不再复活;每次来袭,暗民都是以防御为主,尽量减少己方损失。
“暗民需要团结一致,方能守住阵地不被活死人吞并,”他意有所指地斜视维兰,“分散力量在日渐统一的人境找突破口是不明智的。”
“他们是怎么进攻的?”维兰问道。
“在这一带,通常是利用时空的潮汐。”
但他没能说得更详细一些,因为观众渐渐坐满了前排,后排也开始有人进来了。一名身穿白衣的男性近侍举起一红一黄两只投票罐向众人展示,奇怪的是,尽管坐席上红色明显占大多数,两只罐子里的钱币竟相差无几。维兰悄声告诉我刚才有个黄衣女一股脑儿往黄罐子里倒了一堆钱。
原来,这是任何一个贵族支持者的特权,在他或她所支持的一方人气落后时,可以再次加码,但不能超过对手的量,也就是说,最多能让两个竞技者在同等条件下对决。
“等值,无先。”白衣男侍宣布。
然后,竞技之夜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