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她在十六岁测定之前离家出走,遇见了雷萨并拜他为师,倒因此开发了魔力,保住了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
正式的家族长一旦产生,同辈的直系都自动降级成为“半直系”,失去真龙候选人的资格。现在德加尔家能找到的直系只有火奴、法米亚、维兰、艾罗和阿尔五个,往上数还有一个不知所踪的亚瑟。火奴只是暂代家族长之职,并非正式的家族长;法米亚这么关心龙族觉醒的事,也与这件事有关。
“就算和你一样是直系龙裔,也未必能化身为龙。”奥辛盯着维兰的眼睛说,“‘三杀’说来简单,其实一点儿也含糊不得,就像你骗不了龙婚——你知道吧?如果你的感情不够真挚,又或者她没有给你足够的回应,龙婚仪式是无法顺利完成的。‘三杀’也是一样。你可以理解为什么候选人是如此珍稀,而你,拥有这一切。又是多么幸运。”
维兰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幸运,或许,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必须走这条路。当,这是我家的私事。”
“是的,你不必解释。”女巫微笑了一下,看上去几乎有点慈祥,片刻后,她主动换了一个话题,“隐居以来。我接待的第一个受欢迎的访客。是火龙德加尔。那是在两千年前。他向我打听毁灭之球的下落。我问他,是否打算狠狠地报复灯神,他没有回答,只说。他不会让他和西里亚的后代沉湎于仇恨。当时,我很难相信他的话。但在不到一百年前,一个名叫雷萨的灯神拜访我——他可算不得受欢迎——我意识到德加尔的确言行一致。”
维兰愣了几秒,追问她雷萨来访的目的,答案让我们大为惊讶——他在寻找撤销龙婚的办法。
女巫像奸计得逞似的,愉快地朝他龇了龇牙:“我不欢迎他,但我打不过他,所以我允许他问一个问题,结果他问了这个。他爱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嫁了人。她丈夫是夜莺之森的王,你的外祖父。我告诉他,我无能为力。”
“请再说一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维兰呆呆地发问。
“不到一百年前,九十多年前吧。一个冷得连骨头里面都结了冰的冬夜。”
维兰与我对视一眼。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外祖父母,亚瑟和阿维娜,是在三十多年前失踪的,不知是否与那挖墙脚的家伙有关。
“‘无能为力’的意思是……”我一直默默地听着,此刻首度开腔。“无能为力”,既可以解释为没有办法,也可以解释为,有办法,但奥辛做不到。维兰轻轻覆住我的手。
奥辛忽问维兰,是否真正理解龙婚的涵义,他把先前跟我说过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坦率地说:“显我对它的理解并不全面,我以前不知道魔晶与它有关。”
女巫含笑道:“你以为它是永恒的,是不是?”
维兰紧张起来:“难道不是?”
“可以说是。但它为什么是永恒的,你没想过吗?”
维兰想没想过,我不知道;但我的确想过。龙婚应该算是一种灵魂契约,如果说彼此永远不变心是靠着契约的束缚,跟奥卡巫医的爱情药水区别真的很大吗?我不禁想起克拉门苏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我和维兰长期天各一方,我可能会忘了他长什么样。爱人都已面目模糊,徒具夫妇身份又有何意义呢?
“我知道你为何要与她缔结龙婚,你怕她会变心,”奥辛用一种心理咨询师似的口吻慢悠悠地说,“但其实,不论你当时爱得有多么热烈,如果没有龙婚,过一段日子,或长或短,你的激情都会褪去的。”
维兰不太赞同地皱起眉,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道:“我知道。但我不想再爱上别人。”
“许多热恋中人都是这样想的,但他们只能想想而已,你却有办法让想法成为现实,这不是因为你比他们更坚定,而是因为你的血统更有优势,”奥辛淡定地说,语气中隐隐带了一丝威严,“龙婚契约不是忠贞的证明,而是教会你忠贞的灵魂导师。”
她说,龙婚相关的一切,包括移魂,血液交换,生命之火的共荣,都在日益加深双方的羁绊,更重要的是,这个过程是平等的——弱小如我,也能成为强大如他的依靠,而不是附属,从而在神圣的结合中真正体现价值。
“龙婚使得你们必须分享,必须付出,必须尊重——爱是因此而永恒,不是因为契约的束缚,”她用干瘦的手掌摸了摸维兰的脸颊,“你是个男孩,你有激情,有勇气,但这还不够,龙婚可以教会你更多,帮助你在心智上成为真正的男人。这也是为什么,龙婚是成人礼前的一项重要环节。”
龙族的成人礼果也与一般人印象中的不同。它不取决于年龄,不仰仗于形式,对心智和力量有着严格的标准。也因此,正式通过成人礼的龙族就算在远古时代也只占不高的比例;旷世之战以来,恐怕只有德加尔一人。
她相信,他一定还在什么地方。
他没有让后裔继承对灯神的憎恨,不表示他自己已经忘记;否则,又何必要来拜访奥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