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的行踪最好不要泄露,”克莉姆看了看他身后那条破破烂烂的黑船,“这条船也不能停在这里。”
“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知道一个地方,是精灵绝对不会涉足的。”她说着,优雅地一扬手,开始朝一个方向游动,“请跟我来。”
其他人鱼留在礁石上窃窃私语;维兰抱着我跳上甲板,一边操控船只转向,不紧不慢地跟着红人鱼,一边蹲坐下来,摸着我的鱼尾巴问:“离开水面没问题吧?”
我大大咧咧地表示自己现在是两栖动物:“只要不在大太阳底下晒着就行。”
他拢了拢我的头发,捧住我的脸细细打量,又亲亲我的眼睛,说:“你在这里面。你在猫身上的时候我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拉倒吧,难道不是因为我出现在水镜里么?”我一边感动着一边吐槽,想起了一连串的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咱们每次都是在日出前联系,水镜也能照到星座,有日出时间就能算出经度,再根据星座的位置粗略地判断纬度,就把坐标范围划在这一小片海域,”他颇有点得意地挑眉,“这里还是挺远的,我穿了一次漩涡,节省了不少路程。”
“真聪明!”我很识时务地赞美他,“没碰上什么危险吧?”
“有‘摇篮曲’在,”他从怀里摸出项链挂到我脖子上,“我一直隐身,从外表看,这就是一条幽灵船。”
我用力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暖烘烘的胸口,熟悉的味道充斥鼻腔……真好。
“我和我妈结盟了。”他抚摩着我的后脑勺说。我马上仰起脸看着他。
“我与她立约,无论人境的大位还是家族长之位,决不主动与她争夺;她和旁人争斗,我们站在她这边。”他看着我的眼睛说,“她不能伤害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告诉她两个老家伙的计划了,她答应帮我们。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她用一个傀儡替我,决策什么的主要是她在做,但她有跟我联系,告诉我近况。”
“我们是怎么认识两个老家伙的,你告诉她了吗?”
“没有,”他轻声说,“我们有所保留,她才会有所忌惮。”
“她是爱你的。”
“是呀,”他笑笑,“我就指望着这个呢。”
他与法米亚的约定,严格说起来其实并不是交易,而是一场家庭会议。以前他在母亲面前并没有谈判的资格:一切都是她给的,一切都受她操纵。这一次,他等于明白告诉母亲:儿子不再为她而活了。他有自己的计划、自己的想法,并且有一套不为母亲所控的关系网——这也是自立门户的资本。雷萨都来谈分成了……您觉得呢?
不仅如此,从法米亚的角度来说,以前儿子是她一个人的,现在……
“……我觉得她会看我很不爽的。”
他低声笑了一会儿:“你以为她以前看你就很爽么?放心吧,她知道我们结的是龙婚,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我点点头,又想到别的:“……格雷呢?”
“我妈盯着呢,她之前没发现他是个魔傀儡,气得直冒烟。”
“对了,那谁……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环着我的手臂收紧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一出事我就感觉到了,就像,身体突然被掏空,然后塞进去很多冰块一样。”
我一哆嗦,拥住他问:“现在呢?”
他苦笑了一下:“还是空的,但没有那么冰了,”他摸摸我的头发,“我会努力不死的,我可不想让你经历这个。”
他说,那天他正和法米亚谈话,突然察觉到我出事,当时就快崩溃了——可不是之前装出来的那副样子。法米亚原本就有些怀疑,马上猜到可能是怎么回事。维兰缓过劲儿来,便与她摊牌,立下契约。
他找到雷萨追问我的去处,对方想谈条件;这时克某人也找到雷萨,安排与维兰见面,承认他在状态不大对劲的时候“误杀”了我。
克某人倒没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而是直接表示希望能弥补过失。他提供了他所了解到的关于移魂的信息,推测我的灵魂多半正寄居在东海沿岸的某个躯壳里,因为我正是在那附近离开自己的身体的。
“他说魔晶可能与此有关,”维兰道,“但族人中的龙婚夫妇在进行移魂的时候并没有用到魔晶。不过,魔晶是挺蹊跷的,我告诉过你吗?我外祖父母当年失踪,好像也与它有关。我妈说,魔晶好像可以抑制龙的魔性,但没人验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