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维兰面面相觑。又变成彻底的“二人世界”了,本以为会有些尴尬,意外地,感受更多的还是放松。或许是因为眼前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而且克拉门苏并没有摆出一副保姆架势,他的淡然也减轻了我和维兰的心理压力,让我们相信前途是光明的。
“这就走吗?”我问他。
“我想先睡一觉,”他一脸疲惫,把双手垫在脑后重新倒了下去,“你知道我们在水里泡了多久吗?”
“我算不清时间了,”我坐在他旁边,“不过我知道应该很久,因为你看上去糟透了。”
他轻轻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嘴角的胡渣:“有几次我差点睡着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以为他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他说:“我知道你刚才是想维护我。”
“嗯?”
“在克拉门苏面前。”他慢慢地说,“但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身后毕竟有整个家族。你知道,我们家跟他算颇有渊源,他对我们家的态度,我们家对他的态度,都一言难尽。”
我想了想:“你是在说立场吗?”
“是的,”他笑笑,“其实我是想过,如果能利用他的力量,或者至少跟他搞好关系,那么对我家的战况大有裨益。但他用了‘平乱’这个词,他在内心仍把自己看成当年的精灵王,火云城肯定是他的首选靶子,在那之后呢?暂时看他对你是挺好的,但……总之在你和他的约定上,我介入得越少越好。”
我有些惊讶……虽然他最后那句话可以从好几个角度去理解,不过无论如何,他能这样说,都让我颇为感动。
我翻了翻眼睛:“不要突然变得这么体贴,万一我爱上你怎么办?”
他没有一笑而过,而是更加专注地看着我,嘴里说的却是戏谑的话:“怎么,你怕吗?”
我心中怦怦直跳,只好做了个鬼脸来掩饰突如其来的手足无措,过了几秒钟他可能也意识到气氛尴尬起来了,移开目光说:“其实我还真挺好奇他都藏了些什么宝贝,应该会有些上古神器吧?”
“像炎魔之刃之类的吗?”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拍了他一下:“带我下矿的矮人说了,炎魔之刃其实是个幌子。”
他故意压低声音,像歌剧里的反派似的阴沉地念:“你竟然知道了这么机密的事情,看来我不得不把你灭口了。”
我被他刺激得表演欲狂飙,立马双手捧心两眼望天作悲剧女伶状,用夸张的调子吟道:“——哦!秘密杀死了我,血管中的毒,暗夜中的火!……全能的神啊我发誓,我可不知这是为了什么!”
他笑得直捶地,过后说:“好吧好吧……其实是,铁钺镇那一带的地理位置适合伏击,放出炎魔之刃的传闻是为了诱敌深入。”
我表示不解:“他们会为了一个不靠谱的传闻而深入敌方控制的矿区吗?”
“我们的计划是在那里安排一场假叛乱。”
原来如此。
“两军对峙,肯定要挑对方的薄弱环节下手,与其等着他们突袭,不如自己制造一个薄弱环节,把他们往我们期待的方向上引。”
“所以炎魔之刃只是前奏,假叛乱才是正篇……”我点点头,“可是,矮人们会愿意吗?”这等于是拿矮人当炮灰,搞不好假叛乱就成真叛乱了。
“选择铁钺镇也有这个原因,那一带的矮人对夜莺之森的忠诚度比较高,不过……只要被选为战场,就必定会有无辜的人丧生。”他停了停,神色有些黯然,“艾罗总是笑我,说我这样像个娘娘腔,其实,我不是害怕死亡……我小时候也是劣迹斑斑,虐杀动物,折磨下人,有时也折腾自己,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我妈见到了什么也不说。
她是*师,每当有高级贵族死掉,常常被请去灵堂主持仪式,总是带着我去。在那些地方,死亡是很无聊的,亲属们装出一副得体的肃穆样子,后裔们为了遗产和头衔互相攻讦,下人们与外来的仆人在后厨乱搞,遗孀们与悼唁者眉来眼去,她们的女儿在父亲花团锦簇的遗体前朝我抛媚眼……死亡就像是一场闹剧,而灵堂是闹剧重复上演的黄金剧场,让我恶心厌倦。
我十六岁那年夏天,亲眼看着——指使——几个有头衔的男孩子折磨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男孩,他父亲可能是其中一个人家的司机或者园丁或者什么下人的亲戚,那孩子想要反抗,我们就越发起劲儿……后来那孩子从崖上跳了下去。我只是闲得无聊才找到了那家人,想看看他们用什么方式来抹掉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可是……他们的哀恸……他们的眼泪和嘶号……他家有五个孩子,死掉的这个既不是长子,也没有什么特别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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