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这种滋味如今她也算体会到了,虽然她的这种相思与原词中的相思相去甚远,愁绪却差不太多,只恨此生非双身,两处皆在,两处兼顾。
这一日,傅石来找他们,开口即道:“今天流云阁交给了我一件琅琊公主交托转送的秘笺。”
任冉与任歌惊喜不已,他们的秘笺刚刚寄出,怎的琅琊帝君的秘笺反而先到了?
而后两人才意识到傅石说的是琅琊公主而不是琅琊帝君,只怕是很久之前琅琊公主托流云阁转寄给师尊的,而不是寄给此刻的他们。
因为这是给任天行的,三人并没有私自查看,不过想也知道,琅琊公主定是再三感谢他照顾两个孩子,而后表示两个孩子正在她这里,安全无虞,日后有缘再见之类。
傅石要告诉他们的是:“这件秘笺在路上辗转了要有两年之久,流云阁说是按最快速度送来的,其中包括各种界与界之间的传送阵。”
说着他以指为剑,刷刷刷在地上勾勒出一个图来,细数要有百多个界,以东天界为最东一个点,以不规则形状向西蔓延,界河、裂隙还有传送阵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任冉微微惊讶,有些好奇起这位师兄这些年的经历来,他们有琅琊玉圭的合约在,到手的界图也并不比他多多少,还没有这么详尽——一对于界图流云阁极注重保密,又因为上虞界就有传送阵在,琅琊玉圭的推广方式并不是慢慢一界一界推移,而是同时几个点一齐向周边蔓延,因此他们能得到的信息其实很是有限,只能从周边找线索他推出大致的走向而已。
无须多话,任歌也将他们所掌握的界图用指剑画了出来,两相一拼接,竟然有不止一处一处重合。
当然,空白的地方更多,连接起来的那两处都绕了一个极大的弧。
“这样一界一界赶回去是不现实的。”
傅石伸手一抹,又重新将界图抹去:“真要按这份图去广林界,多少艰难险阻不说,最顺利你们也要在路上花费几十年。界图对于我们这样的中世界来说终究是稀有资源,流云阁的路径我们不可能得到,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们还不如等下次飞鹏殿开启。飞鹏殿开启频率还是很高的,你们只需静候七年,我仍旧送你们到昔日相见的地方,这样你们回去也容易些。总之能先将秘笺送回去,你们也无需担心太多。”
任冉和任歌相视一眼:“也只好这样了。”
傅石又安慰他们:“也许之后还会有新的发现。”
最主要的还是他们的实力太差了,否则就算没有界图,这每一界耽误的时间未必就有这么长。譬如莬鼎盛时期,穿界而行,那不过就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在他们这个阶层,界图也算不得多了不起的资源了。
任冉心中略微惆怅了一下,很快将这件事放下,转而给了傅石一张阵图。
当日她于万剑冢中曾得到一个最适合剑修所用的剑阵,近日她仔细琢磨了一番,与昔日见到宁康靖的那个战阵颇有异曲同工之处,又可分可合。分而成为数个乃至数十个小团体,使每一个团体的威能都远高于单纯的战力相加,产生一种质的飞跃;合则聚力于一人之身,瞬时提升他的战力,就如昔日宁康靖集四千九百修士战力于一身力压两个化神修士一般。
在个人实力不变的前提下,这样的战阵无疑能增加凝聚力,缩短高阶修士与低阶修士之间的差距,提高低阶修士的存活率。
这种大规模的战争输固然可怕,哪怕不输,那些低阶弟子毁损干净了也是一个可怕的损失,不消多久就会出现境界的断层,导致整个一界形都变得畸形。
当然,她现在给出的这份阵图只是整个剑阵当中的一部分,真正全图实在太复杂了,连她自己还没研究透,真要给出去,一时三刻也不见效果。
傅石细看了一番,微一沉吟:“这种剑阵前所未见,就算交给他们也未必练得出来,我想,还需要你亲自到场指导。”
任冉一想也是,剑阵对于天剑门来说是种崭新的尝试,无人指导,只靠他们自己摸索的话,着实困难。
任冉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准备这战阵极难组成,要经过相当长期的磨合之后方能成功,因为战阵其实就是将修士当成阵法材料来用,也就是说,要求每一个参与排练的修士都达到行事听指挥,整齐划一,如材料一般精密,不能出一点意外。
这种一个指挥一个动作的呆板操练方式在军营中还好说,对于散漫惯了的修士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相当巨大的考验。
然而任冉看到傅石给她带来的那些人之后,她紧张的心就立刻松懈了大半。
傅石率先交给她的是一群筑基期的弟子,境界更低一些的弟子现在根本就不能出现在战场之上,稍稍触碰便是飞灰,而现在结丹期修士已经渐渐不够用,能将筑基期弟子们的战力提升上去,他们的实力瞬时就能增长不少。
当然,这对于任冉的战阵训练来说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群筑基修士她熟悉至极,不正是当初叫她“小师姐”的那群么?
一眨眼过去,昔日新入门的那些小师弟小师妹也进入筑基期了,她昔日素能使他们信服,接下来的沟通应当比她之前预计的要容易不少才是。
任冉微笑看着他们,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已有人讶然出声:“这不是小师姐吗!”
“是啊是啊,”立刻有人应声:“你看那是小师兄,他们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我们再不可能认错!”
傅石压了压手将他们激动的情绪弹压了了下来:“他们的确就是你们的‘小师姐’和‘小师兄’,跟我一样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一段时间,近日刚刚回来。接下来他们要教你们练习一种战阵,练得好了,你们就不会再局限于境界的压制,可以直面结丹修士。”
“哪怕是我们天剑门的结丹修士吗?”
有人讶然惊问。
“是。”
傅石肯定点头:“前提是你们能将战阵练出来。”
“我们一定会努力练习的!”
筑基期弟子们激动不已。
越阶挑战,没有人不向往,尤其是这群算得上精英的剑修,心里本就藏着傲气,得此机会,当然不会懈怠。
傅石的动员工作做得好,任冉本身又能让他们信服——不止是昔日的余恩余威,任冉高达元婴境界的修为更是最好的佐证,对于一个能在区区十几年就能结婴的师姐,他们有什么理由不信服的!
因为这些原因,任冉的战阵训练展开得极其顺利,更因为这样直观的感受让她增加了不少对于战阵的了解,接下来的若干小战阵以及大战阵也完全被她解析了出来,她还邀请了程雪来配合大战阵,结丹期的她正好适合将这些筑基修士的力量汇聚于己一身,而后凭此力抗元婴期。
这时候任歌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咳,他就是那个来验证战阵能达到什么效果的靶子。
这段时间,东天界出人意料的宁静,因为梦魇的出现,修士反攻的计划斟酌再三还是保守的放弃了,可域外天魔却也偃旗息鼓再没有任何动静,又仿佛在酝酿更大的暴风雨一般。
又过了一段时间,战阵操练得完全成熟了,程尧、李剑一甚至任颖听了程雪的描述之后都来体验了一把,他们都只在结丹期,能有那个机会体验一把力压元婴修士的威风,这种机会怎么能错过!
任冉又因此察觉出这种战阵的另一个好处来,由于主将风格的不同,同样的战阵居然能体现出不同的风格来,这说明这种战阵其实是极其灵活的,并不会因为临时换主将就轰然崩溃。
退一步讲,就算完全没有主将也可以分裂成各个小战阵来各自为战,灵活无比,机动无比。
任冉是越对这个战阵了解越多就越是叹为观止,深深为创造出这种战阵的人所折服。
这日,任冉、任歌和傅石、任三长老凑在一处,他们在慎重商讨将这种战阵利用到结丹修士乃至元婴修士当中去。
这种协同作战的战阵模式,除去能够越阶挑战之外,对于本身的防护也起着不小的作用,能极大降低大家在战斗中的折损。
警报就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不同于上次,这次攻打天剑门的修士满坑满谷,且天剑门的每一峰都被照顾到了,他们所在的主峰更是重点,一气来了七个化神修士。
值得一提的是,这七个化神修士长得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另外,他们另有一种桀骜的气息,无法言说,但是能够让人轻易分辩出来,这不是普通的修士,也不是那些为域外天魔所控的修士,而就是域外天魔本身。
就像人族看到妖族就能断定那是妖,妖族看到人类修士也立刻就能断定是人一样。
任冉估计,这还是他们修为不够的缘故,无法隐藏自己的魔气,诸如梦魇和叫他小魇的那个女魔就可以天衣无缝地将自己的魔气隐藏好,做到鱼目混珠。
事实上,莬那个等级的大妖要扮人类也是不费什么力气的,前提是,咳,他没受伤。
“总之,这种血肉重塑身体的方法看来已经被他们大肆利用了。”
任冉苦笑。
任三长老分外不爽:“这之后是不是还要提防自己的血肉不能有一点流矢,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要跟自己打一场了。”
“这种重塑应该还是有限制的,我当日几乎被取去了身上七分之一的血肉,看来一变七就是他们的极致了,而且灵气法宝他们无法复制,是以这七个化神的战力还要打个折扣。”
傅石理智分析道:“不过由此也能看出,域外天魔的数量很多,之前他们只是没有足够的身体可以控制罢了。”
任歌只点明一种情况:“域外天魔的手段在不断进化!”
他们此刻一同揪心的是,弟子山!
虽然弟子山平日里不乏元婴、化神修士坐阵,最近更练了战阵出来,但域外天魔此番这样来势汹汹,战阵也毕竟没真正经过战火,真正能做到什么地步,谁也不能保证。
这时候傅石挂在腰上的一个玉圭蓦然一动,传来了程雪的声音:“傅师兄,袭击弟子山的主要是一些筑基和结丹期的存在,化神、元婴只各有一个,有大阵在,李护法认为我们能应下来,因此让我通知师兄不用顾虑我们这边。”
傅石提起另外一个玉圭,对着道:“知道了,你告诉他坚持住,我们这里一旦脱身就会过去支援。”
任冉此刻心里只剩下了一句话:卧槽,我怎么一直就没想起来玉圭还可以这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