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无桀站在萧瑾辰后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萧瑟手上沾满了鲜血,也是一脸茫然,而司空千落一直是正对着萧瑾辰的,所以几乎是看到了从头至尾的全过程,但此时也是满脸茫然和慌乱,白绫一掉,萧瑟的手掌就已经伸过来覆上了萧瑾辰的眼睛,司空千落正懵呢,就见萧瑟的指缝里、和萧瑾辰面颊相贴的地方都缓缓渗出血来,刺得司空千落简直要握不住手中的银月枪……
萧瑾辰此时抬不起手,感觉到眼睛的异常,又听到身后萧瑟颤声叫自己,无奈地道:“小六,别怕,没事的。先回房。”无人注意到那条落在地上的白绫寸寸溶解,化成冰蓝色的水雾消散在空气中……
萧瑟一听这话,径直横抱起了萧瑾辰,也没时间理其他人了,运起轻功就向萧瑾辰的住处跑。清珏他们想追也追不上,天下第一轻功,再加上萧瑟几乎是用尽了浑身上下所有的气力,不是闹着玩儿的。
两人一走,清珏也没有和司空千落算账的打算,只叫雷无桀去找李寒衣,顺便把这事告知于她,理也没理司空千落,就运起轻功回去找萧瑾辰了。
所有人都走了,司空千落还保持着握枪杵地的动作僵立在原地,半晌,才僵硬地抬起头,跑去找司空长风了。这事情确实叫她不知所措。
抱着萧瑾辰回到房间,萧瑟把她放在床上,“姐,对不起……”
回应他的是萧瑾辰艰难抬起的手掌,缓慢而温柔地碰触他的头,“天命难违,没事的。过阵子也就好了。(天命:我不背这个锅!)只是下次,可别再只知道跑了,当年为你修复隐脉,又让你自己封闭,不是想看如今被人追着打而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六,姐姐护不了你们一辈子。”
那片云烟细棉已然落了下来,萧瑟清楚地看见萧瑾辰睁着的眼睛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原本只围绕在黑色瞳孔周围那圈一毫米宽的银环,如今已经蔓延至整个瞳孔,黝黑完全被银色覆盖,原本眼睛变成那样只是救萧崇的代价,如今却真的是被阳光灼伤了!
沉默间,萧瑾辰已经闭上了眼睛,渐渐睡着了,萧瑟回想起刚刚床上人连做简单的抬手动作都无比艰难,之前是怎样纵容地任自己和雷无桀躲在她身后呢?又是怎样当自己毫无自保之力的时候那样相信司空千落的长枪不会真的伤到自己?
动作轻柔地为她盖上了薄被,擦静脸上的血迹,又为侧脸上那道枪劲划过时留下的浅浅的血痕上了药,就静静地守在她床前,脑海里却一直在回想在星渊殿的生活。
清珏回来后就守在门外,一直到半个时辰后司空长风领着司空千落前来探望。
萧瑾辰的住处就在雪月主城内,但离其他人还有些距离,环境优美,让人见了心旷神怡。只是门外的几人都没心思欣赏这样的美景,司空长风走近,“少监,殿下如今?”
纵然心中气的很,但清珏还记得之前萧瑾辰的叮嘱,是以只笑了笑,“三城主不必担忧,殿下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见他身后的司空千落面上的焦急之色,也同她说了几句。
“司空姑娘吓坏了吧?殿下让我同你说,今日之事别放在心上,这冥冥之中,有些事是早就注定了的。姑娘不知殿下今日不能动武,也顾念着殿下才一直对六殿下手下留情,更是在最后关头收了枪势,最后那一点点的意外也就微不足道了。也是我家殿下,今日起了兴致,才想起出门去逛一逛,却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不过万幸的是,六殿下及时为殿下遮住了眼睛,没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
司空千落眨眨眼,又想起那白玉般肌肤上的血迹,“那,殿下她的眼睛为什么会流血呢?不是已经被萧瑟伸手遮住了么?”
意料之中的问题,清珏默了默,“殿下少年时用古书中的法子救回了二殿下的眼睛,但因为其中一样药材性极寒,又属极暗,自从那法子成功后,殿下的眼睛盲时就再见不得光了,阳光、烛光,就算是夜明珠的光芒都不可以,因为那样会灼伤殿下的眼睛,再微弱的光芒于殿下而言都不亚于炙焰烈火,殿下又感受不到光线强弱,是以二殿下找来了千年雪蚕,属下们精心养着,每年吐出的蚕丝也只够制成一条白绫,覆在殿下的眼睛上,千年雪蚕性极寒,吐出的蚕丝又是这世上避光最好的材料,以此阻挡光线,让殿下的眼睛能够不受损伤。可任凭六殿下的动作再快,白绫掉落,阳光已然入眼,正值初夏,手掌又如何能遮住全部的阳光?殿下的眼睛会流血,不过是因着火灼之伤罢了。”
此时是盛夏,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司空千落却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在凛冽寒冬,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她只是想逗萧瑟玩儿的,只是见雷无桀看起来武功比城里的普通弟子强上许多,正好能让她拿来练手,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出什么意外,为什么今天就变成这样了呢?“爹爹……”她求助地望向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一时间也不禁默然。今日之事有太多的巧合和意外,但归根结底是因自己的女儿挑起,可千落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虽然骄傲放纵,但绝对没有坏心思,“少监,今日之事归根结底还是落儿引起的,时候殿下若有什么吩咐,长风绝不会推辞。”
“三城主说笑了,刚刚我已经说过了,殿下曾说过天命难违,今日之事是早已注定了的,怪不得任何人,三城主与司空姑娘也无需为之自责,要说怪,也怪我等明知道殿下身体不宜出行,却还是没有阻止,导致殿下凤体受损。说来,殿下虽然前几日对司空姑娘说了重话,但殿下她啊,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家殿下一直以来都是喜欢小孩子的,她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少年意气,才活得肆意,而少年心性更是最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