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戏,唱到午时才结束,莫家人精神头很好,精致盎然,戏结束之后,还要围在一起热烈讨论,青璃和赵羊羊,水零欢坐在后排,不停地打着呵欠,三人都对这种咿咿呀呀戏没什么反应,在京都,请戏班子是一种最普遍的休闲方式,有喜欢看戏的,府上几乎每天吹拉弹唱不停,几个人经常参加这样的饮宴,对听戏这样的事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青璃,你说徐萦大婚,我们说送什么好?”
水零欢用手捂住嘴,打了一个呵欠,又让丫鬟倒了一杯冰镇蓝莓汁,这一上午,她喝了好几种果汁,不停的如厕,回来还要继续喝,还直言青璃太会享受,这种夏日,靠在水榭的小榻上看外面的风景,准备一盘好吃的点心,配着味道各异的冰镇果汁,真是神仙也不换的日子。
“你们和徐萦没多大交情,大家都是天风书院同窗,收到请柬也不好意思不去,不如就送头面首饰意思一下。”
青璃盘算一下日子,离徐萦大婚也没有几天,赶早不赶晚,正好三人结伴前去,送添妆,闲聊几句,也算还了人情。
“我们和徐萦没交情,难道你和她有?”
水零欢原想和青璃商议一下,三人送价值差不多的首饰,这样做面子也好看。听青璃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要送贵重一些的。从来没听说她和徐萦有交情,两府邸,也没有什么往来。
“说不上有交情,算是欠人情吧。”
青璃这个人,最怕的就是别人对她有恩,哪怕只是帮了一个小忙,她都想尽力去回报人家。她说了前天出门碰到徐萦的事,徐萦对她的提醒,于菲儿的娘周氏正在谋划,找她的麻烦,或许不光是她,也要危急她的亲人。
“这个周氏,怎么和疯狗一样!难怪会派婆子来你们府上找晦气,原来另有谋算!”
水零欢对周氏很是不齿,当年,周氏好好的官家小姐,非要勾搭一个已经娶了正室的于大人,两个人眉来眼去,马上厮混到一起。周氏登堂入室,生生的气死了原配,然后火速上位,这件事在京都几乎是无人不知,大家在心里都瞧不起这样的狐媚子,连她的娘家周府里面未出嫁的闺女,曾经一度出嫁困难,被传没有家教。
周氏为人刻薄,小肚鸡肠,经常喜欢说酸话,在官夫人圈子名声太臭,于菲儿长相普通,整日娇滴滴,说话嗲声爹气,和她交好的多半是一些趋炎附势小官家的小姐。
“是啊,不管怎么说,徐萦是好心告知。”
青璃想了一下,准备送一套翡翠头面,也是便宜货,放在空间灵泉里面洗去杂质,现在已经变得翠绿欲滴,估算一下,至少也要值千两白银,这算是添妆的重礼。
三人商议一下,约定了明天早晨在徐府门前集合,帖子就由水零欢下,水零欢送一套珍珠的头面,赵羊羊送手镯和项链,下午二人就去珠宝铺子购买。
已经到了午时,戏班子需要整顿,唱一上午戏,这些名角显得很是疲惫,青璃让丫鬟婆子送去打赏,又带领一众人到外院去休息,一直等人都出了二门之外,青璃这才放下心。
四婶喜静,平日四叔忙碌,家里也不会请戏班子过来开戏,今儿还是新建府邸之后的头一遭。人一多,就会杂乱,还有很多照顾不到的地方,其他府邸经常会发生一些小事,某某府上东西被盗,某某名角因为唱戏被小妾看上,暗中勾搭,青璃对戏班子也有点阴影,一次是在三皇子府上,北堂谚变身德全班绝色名角芷谚,赵晚晴惨死,还有一次就是前天在福源茶楼,德胜班集体换人,她又碰到了如玉,从这以后,青璃更加坚定,戏班子就是藏匿卧底的最好去处,时常出入各家府邸,能见到很多后宅的人,方便打听各种小道消息。
“小妹,京都的戏班子唱的太好了!比凤阳城那边强太多!而且精彩的很,这些故事都是我没听过的,真想连续看上十出二十出戏,不要停顿才好。”
莫青菊回味良久,直到台上的戏班子都撤走,这才反应过来,对刚才的两出戏赞不绝口,特别是《化蝶》,这个故事又离奇又曲折,还有点悲催,看的她直擦眼泪,而另一出《女状元》真是笑料百出,她的情绪大起大落,需要稳定一下,现在还能听到自己紧张地心跳声。
“是啊,京都的话本好,故事很新颖。”
二姐青蔷回过身,眼睛亮晶晶的,这次京都之行来的太值得了,她又想起前天在福源茶楼看的那出戏,心里惦记,就念叨了一句,“我也不知道那个德胜班还唱不唱,结局应该是嫡子继承产业了吧?庶子和小妾就应该得到报应才好!”
青璃正在喝水,听到此差点喷了出去,她都觉得最近定力不错,看来多多培养,学学大哥莫子归,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处变不惊。
“德胜班?那不是京都最火的戏班子吗?我们家老太君想请的德胜班来府里唱戏,结果对方回绝说已经和三皇子府上约定好,我们家的下人过去请了好几次都没答应,拿乔的很。”
水零欢的祖母喜欢看戏,家里也经常请人,德胜班在京都很火的原因,是出来一个嗓音非常出色的名角,可以扮演男子和女子,声音上变换的很完美,让观众都以为是男女两人是龙凤胎的兄妹,其实只是他一个人的扮相而已。
“是啊,我们是去北街转悠,正好在福源茶楼听戏,也没想到竟然能请到德胜班,而且还看了一出相当精彩的戏。”
青璃眨眨眼睛,神秘的对水零换和赵羊羊说道,二人好奇,想要追问,她又不再言语,告诉她们过两天就会传遍京都。
“这样啊,要是真与众不同,可以看看。”
水零欢对戏班子没兴趣,完全就是想凑合闹,和赵羊羊想法一致。
午时,太阳火辣辣的,昨夜下了一夜的雨,阳光照射一上午之后,花园里的泥土地上都没了水渍,也变得干燥起来,众人没看过瘾,也不能傻傻地干等着,都从原地站起身,回到自家的院子里歇晌,心里激动,等待下午继续听戏。
对青璃来说,听戏一天是一种折磨,但是家里人眼睛发亮,她观察了一下娘亲刘氏,身子绷直,从坐到座位几乎没动过,等到上午的戏结束之后,腰腿酸麻,一个动作维持太久的结果。
“你们两个跟我回院子歇晌,等过了晌午之后,我们再出门。”
水零欢和赵羊羊下午打算去逛逛铺子,给徐萦准备大婚的添妆,青璃是在这个时候去护国将军府一趟,给淳于魔头腿部施针,从路人甲变成了未婚夫,这个转变太快,她虽然说服自己接受,还没转过弯来,有心不理会,又怕耽误治疗,万一以后两人真在一起,他阴天下雨就腿疼,还不是得拖累她。
水零欢,赵羊羊和青璃说的大部分是书院的事,二姐青蔷,堂姐莫青菊插不上嘴,二人也起身离开去小院谈论刚才的两出戏,沈冰雨要出门去布庄,最近生意还不错,蜡染这块稍微有点起色,很多事情还等着她拍板。
“青璃,你看我这身衣裙怎么样?”
等到旁人都走了之后,赵羊羊这才站起身,原地转了一圈,她的拖地的裙尾瞬间飘起来,青璃很喜欢这样的设计,有点像现代的鱼尾晚礼服,但是看到裙角绣着的两只羊之后,满脸黑线。
“羊羊,你在裙角一定要绣上这么两只吗?”
青璃怎么都觉得怪异,就好比一身高大上的晚礼服,突然加上了童装的设计,上次白府满月宴,赵羊羊的衣裙已经让她眼睛差点凸出去,这次又来了一次隆重登场。
“我爹说我们是靠养羊发家,不能忘本,这个是富贵吉祥的象征。”
赵羊羊刘海挡住了眉毛,她的眼睛圆圆的,时常带着雾气,脸颊和苹果一样,怎么看着这个小姑娘都是无害,但是看她恶整书院里面傲慢的官家小姐,青璃才知道人不可貌相。
“羊羊,你又来了!”
水零欢受不了的摊手,“我觉得,你可以做一套羊的首饰,把这两只羊绣到鞋面上,能更好一些。”
“这个主意好!”
赵羊羊很高兴,水零欢一听,差点坐到地上,身边的丫鬟赶忙过来搀扶,这才把人扶到沙发上。喜欢羊,这是一种爱好,青璃决定,以后吃羊肉火锅的时候还是不请赵羊羊,不然的话没准真的会哭。
正午的天气太热,在几个人进门之前,麦芽手脚麻利的换走了沙发上的软垫和竹席,又让人在偏厅里加了冰盆,几个人进屋之后,冷气扑面而至,顿时感觉到舒爽。
京都炎热,在庄上还能凉爽一点,五月初五之后,天风书院恢复正常,青璃无力的叹息一声,书院有规定,除非被开除,否则想要从书院退学,必须提前一个月申请,也就是说,至少还要受一个月的折磨。
这次家里人放下生意到京都来,主要是为团聚,但是不会耽搁太久,爹娘是意思是爷奶留在这边,他们回去,最多住上一个月,青璃也想和家人一起走,很多事情现在就要做打算。
过了晌午,戏班子再次开唱,青璃留下办事得力的香草和杜鹃,让二人看情况,若是家里人还想再听一天,就留下戏班子,但是要让家丁看好前院,府中很少有外人留宿,更要注意安全。
出了府门不远,青璃和水零欢,赵羊羊告别,这才再次坐到马车里,往护国将军府的方向行进。她和淳于谙定亲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府内,红豆觉得这次出门扬眉吐气,去护国将军府名正言顺,就算碰到有人质疑,也不会影响自家小姐的名声。
“青璃小姐,您来了。”
护国将军府的侧门紧闭,青璃正准备让车夫去叫门,还不等吩咐,侧门被打开,紧接着,是一阵霹雳巴拉的鞭炮声,青璃抽抽嘴角,看着车窗外,旺财一脸谄媚相,她淡淡地问道,“怎么在这个时候放鞭炮,府中有喜事?”
“青璃小姐,看您说的,您能来,这就是府中最大的喜事。”
旺财抖了抖衣袖,一脸讨好,虽然知道青璃小姐早晚都是自家少夫人,没想到这么快,少爷行动迅速,真有一套。昨日得到消息之后,不顾下雨,折腾府里的人去采买红色的灯笼,说是往年挂的那些太陈旧。
晚上自家少爷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旺财去换水的时候被自家少爷叫住,两个人几乎说了一夜的话,当然都是他在说,少爷听,现在他嗓子还有点疼,如今青璃小姐已经是准少夫人,他可不敢得罪,不然和红鲤的亲事还不知道拖到猴年马月。
“是吗?”
青璃在红豆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刚才一进门鞭炮声响起,马稍微的受了惊吓,真不知道是不是府上的人给她下马威,两个人定亲,这可不是她提出来的,青璃心里极其不痛快。
淳于谙听跑腿的下人说青璃已经往这边走来,他急切的站起身,把藏在枕头下面的铜镜抽出来,左看右看,平日除洗脸之外根本不着铜镜,对自己的相貌也不关注,现在他也是有家的人,不能总是不修边幅,旺财说,其实女子对男子的相貌很看重,他深以为然。
护国将军府张灯结彩,一片红色,让青璃觉得很刺眼,一进门就来一个惊吓,任谁心情也不会好。淳于谙还不知道他已经好心办坏事,让未来娘子记恨。
“青璃,你来了?”
见到青璃进来,淳于谙主动打招呼,旺财说过,总是不说话,会让对方觉得她不受欢迎,虽然他听着这话有些奇怪,但是稍微热情一点总没错,只是对着铜镜练习两天怎么笑,还是不会,他终于放弃,现在说话还觉得面部有点抽筋。
淳于谙今天破天荒的没穿黑色衣衫,穿了一身深紫色的类似朝服的袍子,在天牢受刑之后,淳于谙脸庞清瘦一些,更显得棱角分明,凸起的喉结让他更增添了男子的气息,他鼻梁英挺,眼眸深邃,却不同于以往的锐利,夹杂了一丝柔和。
“恩,过来给你的腿施针。”
青璃找出留在这边的药箱,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套粗长的金针,这种金针和细针疗效都差不多,但是疼痛感就大不相同,粗针扎上去会有刺骨的痛意,青璃眯眯眼,把金针放在眼前看了一眼。
突来的疼痛,让淳于谙一个激灵,只是几根金针,可是扎在穴位上是如刺骨般的痛,他的额角马上被汗水浸湿,他没问青璃为什么,因为相信她一切是为了他好。
这个时候,青璃下手轻了一些,想到在天牢的时候,那样的刑罚都没能让淳于谙哼一声,真是一个能忍耐的人,或许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能年少成名,做了少将军。
对她来说,淳于谙在这个方面还是很让人敬佩,因为她很讨厌那种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哭哭啼啼的男子,记得以前在现代的一个男同事,手被钉子刮破了一个小口,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一个小时,她不屑,还被对方说成是女汉子。
“府中的装饰,你觉得怎么样?”
淳于谙用手抹了一下额角上的汗水,青璃的给他绣的帕子就在枕边,可是他舍不得用,疼痛一波接一波袭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转移注意力。
“你是指鞭炮,还是指大红灯笼?”
青璃心里有气,下手更快,看淳于谙疼成这样,就说明恢复的不错,这是最后一次金针刺穴,以后涂抹药膏就可以。
“大红灯笼是派人挂的,鞭炮……”
淳于谙声音沙哑,喉结动了一下,片刻之后才道,“鞭炮这是个习俗,听说在进门的时候放鞭炮,就是告知门神,家里有了新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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