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劝着纣王饮下一杯又一杯的酒,他的酒量真大,我偷偷地倒了十几杯酒,他才颓然而倒,不一会儿,酣声如雷。
我挥退侍女们,伯邑考立刻站了起来:“娘娘,大王醉了,下臣也该告辞了。”
“慢着,”我风一样地奔下王座,拦在了他的面前:“伯邑考,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走,难道我会吃了你吗?”
伯邑考无奈地站住了:“娘娘……”
我顿足,我至恨这称呼,他居然还叫:“不许叫我娘娘,伯邑考,难道我没名字吗?”
伯邑考还在装傻:“娘娘请自重,大王还在这儿。”
我白了一眼上面酩酊大醉的家伙:“放心,他醉成这样,就算在他耳朵边打雷都听不到。我已经遣走侍女,没人敢偷听的。你再不放心,我们到隔壁偏殿上,那儿没人。”
不容伯邑考分说,我硬是拉了他到偏殿:“姬发呢,他好吗?他没事吧?为什么今天来的不是他,我明明听说他到了朝歌了?”
伯邑考依然是那么不动声色:“他很好,我怕他鲁莽,所以没让他来。甚至——”他停了一下:“我也不该进宫来见你呵!”
“是啊——”我怨气顿生:“伯邑考,你根本就是个冷血的人。”
伯邑考轻叹一声:“我该走了,妲己,你自己保重。”
我一腔热望,被他三言两语,化作一团冰块:“我自己保重,回不了西岐,我、我还有什么值得保重的……”我哽咽住了,眼泪一滴滴地垂落。
伯邑考看着我,眼中露出无限地悲哀,他终于走近了我,抚住我的肩头:“妲己,妲己——”
我不能自抑,哭倒在他的怀中。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冷笑:“好一对痴男怨女啊!”
我打了个寒噤,猛然间如堕冰窖,惊惶地回过头去。
纣王面无表情,站在我的身后。
阴谋。
整件事一开始就是阴谋。
我浑身冰冷。
伯邑考的脸上却是更深的悲哀。
他已经有所预感了,自入殷宫之始,他的一言一行,无不证明他已经是步步为营了。
可叹坏事的是我,蠢的是我,竟然真的以为纣王对我千依百顺,毫不疑心。
入宫前的夜奔西岐,本已经令他生疑,西岐使者来朝歌的消息竟可以使我病体奇迹般地痊愈,又令得他旧事重疑。
而我,竟然一步步地向着他设下的陷阱快乐地走下去,还拉上了伯邑考。
只是为什么不是姬发,而是伯邑考?
我已经无暇去想了,然而心中唯一感谢的是老天爷垂怜,进宫的是伯邑考,而不是姬发,纣王没有听到我所说的第一句话,这就足够了。
只要姬发平安,我纵死黄泉,亦是快乐的啊!
伯邑考被拖下去了,我闭目等死。
然而,一片寂静,死一样地寂静。
我睁开眼睛,宫中竟空落落地只剩下我一个人。
纣王走了,他真的饶过了我吗?
我太天真了。
半夜,侍女把我从床上叫起来:“大王要娘娘侍宴。”
现在?立刻?
我艳施脂粉,强作欢笑,为他起舞。
他若无其事地喝着酒,吃着肉,叫好鼓掌。
歌舞停下,我被他拥入怀中,他将一碗肉糜置我前面,示意我吃下。
“好吃吗?”他问。
我食不知味,却只得含笑点头
他微笑:“自然好吃,这肉特别,只赏与你和姬昌吃。”
我脸色惨白,强笑:“妾不明白大王的意思?”
他残忍地微笑:“玉树临风,明月照人,天下第一美男子已在爱妃的腹中了!”
天哪——伯邑考的肉!
我推开他,奔至窗前狂呕。
他先是笑,见我吐得厉害,才过来:“妲己,跟你开玩笑的,不过是鹿肉罢了!我怎么可能教别的男人与你血肉相和……”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已经吐得失去判断能力,本能地一挥手。他手中端着一杯茶,“啪——”地一声全打在他的头脸上。
这辈子从来没人敢这么待他,他骤然大怒,将我一把扼住,我听得我全身的骨节在他的巨掌之下咯咯作响。
我闭上眼睛,死了罢,一了百了!
我曾亲眼见着一个妃子无意中冒犯了他,就是这样被他一把扼住,掷下高台,摔作一团肉酱。
然而我耳边却是低低地地一声叹息:“为什么我竟会对你下不了手。”
我睁开眼睛,看到纣王的眼中间有着与伯邑考一模一样的悲哀神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放过这个机会。
我伸出手臂,绕住他的脖子,轻轻地轻轻地唤着:“大王,大王——”
他浑身一震,我滑入他的怀中:“大王,你若是真爱妲己,就不要再折磨妲己了。”我仰起脸,一滴泪珠欲坠未坠,柔声道:“放了姬昌,放了西岐所有的人,我再也不想在朝歌看到西岐人。我想一心一意地待你,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他抱住我,软弱地说:“我不能放了姬昌,他是个危险的人。”
我在他的肩膀上轻咬了一下,立刻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在妾眼中,大王才是世上最危险的人呀!你如此待我,我还是爱上了你。我总觉得我欠伯邑考一条命,我怕他的鬼魂会入梦!放了姬昌吧,这样我就不欠他了,切断我的过去,好教我一心一意地爱你呀!”
他答应了。
忽然间心里一个念头闪过,伯邑考的眼中,会何会有与纣王一样的悲哀神情?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抱紧了纣王。
我赢了第一步。
来日方长啊,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