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沁雪假装自己正忙得不可开交,其实只是在掩饰心中的紧张而已。
自从那一晚酒醉以来,这是第一次,她和龙天两个人,面对面。
明明想要留下他的目的并没有达成,连口头许诺都没有拿到一个,可是她却自动放弃了求才的渴望,强迫自己不闻不问。从业以来如此公私不分,竟从未有过。
周沁雪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从余光里观察着那个人。他来干什么?想要说什么?是什么样的理由迫使他如此急切地没有预约就在星期一的一大早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睫毛覆盖着躁动不安的眼珠,不停在案卷间来回移动,偶尔抬起,接触到的依然是一双天塌下来都不会在意的双眸——周沁雪觉得自己真心败了,她索性丢掉电话,正式望向他。
“不好意思,怠慢了稀客,找我什么事?”
龙天的笑像风一样洒脱:“工作中的美丽女性像花开一样散发出迷人的光芒来,作为欣赏者的心情也是愉悦的,所以并不介意等多久。”
周沁雪不以为然地一抿嘴:“虽然知道龙大医生一向油嘴滑舌,不过近来似乎功力又精进了。你不必拍我马屁,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龙天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愧是大院长,我的那些小道道在你这里走不过三招。直说了吧,我今天来,是想拜托你把杨振羽转到急诊科来。”
杨振羽?
周沁雪轻轻皱了一下眉,脑子里浮现出手术台上的一道身影。“你是说脾破裂手术中,给你当助手的那个小姑娘?”
“呵呵,就是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在消化科,而且,是顾沅医师非常器重的手下。”
龙天用双指托住下巴,暧昧地回答道:“以前或许是,不过目前看来,她还是跟着我比较妥当。”
周沁雪将一抹吃惊掩饰在眼底:“你亲自跟我要人?”
“对。我想要她。”龙天比想象中更爽快。
“可是,你不过是一个三五天就要走的过客,为什么还要她?”周沁雪脱口而出道,然后立即后悔了,因为她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抹暧昧的笑容:“难道你希望我三五天就走?”
周沁雪深吸一口气。
“你为什么指名她?”周沁雪微妙地把话题引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同时盘算着谈判的价码。
龙天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轻轻轮弹着自己的下颌。“杨振羽是一个好女孩,直爽、纯粹、一心只想当个好医生。我喜欢她。”
周沁雪默默地凝视着对面——你喜欢她?
“如果把她交给我来培养,我一定会把她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
“可是杨振羽却是这里的人,你打算花多少时间来培养她?”
“医学也可以称之为艺术的科学,向来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我只要告诉她,外科也是一门很艺术,很精细的科学,她就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成长为参天大树。”
这么说来,你所谓的喜欢,单纯是因为欣赏?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饰你的私心?
周沁雪发现自己的目光在龙天身上已经停留了过久的时间,她垂下眼帘,迅速而又直接地给出了自己的价码——
“一年。你肯在这里干一年,我就让杨振羽给你当一年的助手。”
“半年。”龙天也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原本半年也是够了,可是你撬走了顾沅的墙角,顾沅要是走人了,你难道不打算为此负责吗?”
龙天咬咬牙。“半年,就呆半年。如果顾沅真那么娘娘腔,本大爷给他当候补。”
“成交。”
周沁雪低下头,大笔一挥,写了一个简单的契约,转手递给了龙天。
“还真是亲兄弟明算账啊……”龙天一边哀嚎着,一边极不情愿地在契约上落下自己的款。
虽然两个人都清楚这张手写的契约在法律上并不具备相应的效果,但纸张上的每一个字,都微妙地把两个人的距离一字一字拉开。湮灭了暧昧,灰飞了私情,一切都像是太阳下晾晒的白床单,干净地连遐想的空间都不存在了。
等龙天离开后,周沁雪对秘书说暂时不接来客不接电话,关上房门后,她闭上了眼睛。
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他有了新的追逐的目标。
他只待半年就会离开。
他是一片漂浮不定的流云。
永远不会为了谁而停留。
无论是杨振羽,还是你。
这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所以,你真的不必为此挽伤。
虽然预定周二才会回来,但顾大主任周一一早就出现在病房里。
据说许多人都有周一症候群,可是他老人家的脸色未免也太阴郁了一点,挂在门板上简直比钟馗还好使。
顾沅把大家集中起来,宣布了一件事。
“杨振羽因为个人原因申请离开消化科,我同意了她的申请。从明天开始,不必记她的考勤了。”
大家的目光刷的集中在面色苍白的振羽身上,如同无数盏探照灯,一起把她当成小白鼠烤得吱吱冒油。
是困惑?是鄙视?是愤怒?还是幸灾乐祸?振羽已经分不清了,她只知道这是她必须过的一个关口,和亲切的,或是假装亲切的人说再见。
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一个声音尖锐地冲击着耳膜:“小羽,你要离开的事情为什么连我这个室友都不知道?!”
振羽抬起头,在人群中找到了可可那双惊怒的眼睛。
“因为是突然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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