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是顾沅出门诊的日子,振羽很早就跑到诊室打扫收拾,等到八点钟顾沅来的时候,已经是窗几明亮、凉爽如秋,桌上新摆一个玻璃杯,杯中插一朵娇艳的太阳菊。顾沅看到以后,目光飞快地瞟了振羽一眼,看到她那双满是期待的大眼睛,却一句话不说坐下来,撕了一张空白病历纸推到振羽的面前。
“一会儿患者进来,我问诊,你写病历。”
嗯嗯。年轻医生的职业生涯从抄方子开始。
“给你的病历纸是让你自己写诊断用的。”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继续道。
“藏好了,别让病人看见。”
……我靠,不信任我是吗?好歹我也是名牌大学博士……肄业好吧!
振羽本来还挺尊敬顾沅的,听见这话后心里一百个不乐意。顾沅好像没看到似地,从上衣口袋抽出一支圆珠笔来,对门外叫第一个。
第一个病人进来了,振羽抬眼一看,乖乖不得了,好大一尊金佛啊,金灿灿黄艳艳力压桌上太阳菊啊!她在脑子里迅速翻开厚厚的《诊断学》,上面清楚地记录着“急性黄疸型肝炎”这几个字。
但顾沅仔细询问了一番病史后,却直说:“开B超、血常规、尿常规、肝功,这几项就够了。”
振羽脱口而出:“不做血清免疫学检查吗?”
彻底被无视了。
振羽瞪着他,手中圆珠笔自作主张地在病人的病历本上写下“病毒性肝炎”几个字。顾沅一撇头正好瞟见了,一言不发划掉这行字,又在下面写上“胆结石、胰腺炎”。
振羽还企图挣扎,而顾沅已经飞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病人打发走了。所以振羽只好继续瞪着他。
顾沅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也终于落定在振羽脸上,三秒钟后,他威慑道:“别做多余的事情。”
“检查都不做,怎么排除急性肝炎的嫌疑啊?”振羽分辩道。
“不发烧、不呕吐就不可能是肝炎,这是一个医生应该具备的基本知识,我真不知道你在大学里是怎么学的鉴别诊断。”说着很不客气的话,但顾沅的语气依然平淡无波,就好像佛与俗人,高下立辨,泾渭分明。
振羽的脸上顿时开了满堂彩。
顾沅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她的病历纸上敲了敲:“有什么想法就写在这张纸上,别擅自往病历本上搁,别做影响我医疗水平的傻事。”
这……这……
振羽低下头,心中暗骂顾沅的凉薄刻毒。
如此一日过去,振羽高涨的情绪如今已经被内火焚烧得连渣都灭了。
以前实习的时候也不是没跟过门诊跟过牛人,可是老师就是老师,态度良好,循循善诱,对她那叫一个细心耐心加慈心。浑不像顾沅这样,板着一张比白血病还要惨白的脸,眯着一双比黑色素瘤还要浓黑的眼睛,说着比乌鸦嘴还要言灵的话,看振羽的目光就像玻璃板下的纸片一样无足轻重。
振羽被打击了。
身为一个名牌大学博士……肄业的自尊心,被深深的伤害了。
振羽再瞅瞅身边的太阳菊,怎么看都觉得它那舒展的小花瓣蔫黄蔫黄的,就像自己的脸一样,浑然没有雨露滋润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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