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子,尽管她心里不喜也承认,小姑子长得太招人喜欢了,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样。
她摸了摸肚子,祈祷自己肚子里的闺女像小姑子那样好看。
“娘,你咋有那么多好东西?以前没见你拿出来过?”尤金桂见小姑子身下垫着灰鼠毛的大氅,婆婆手里的白璎珞纹缎袄料子看起来也不便宜,心里有点吃味。
听自家老娘提过,婆婆和一般村妇不一样,是吃过穿过见过好东西的人。
她当年和老二成亲时,想要一件凌红小袄,白家都不肯出,一问就是没钱。
原来不是没有,而是婆婆存着私心。
那么好的料子,给个丫头穿。
这还只是刚开始就那么偏心,只怕她闺女以后要远远地排到小姑子后头。
“拢共就这两件子,白放着可惜了,给你妹妹穿。”甄氏淡淡地说。
“就是,娘您的东西就该给小姑。”谢春桃俯下身子含笑盯着小福圆,她忽然想到自家屋里还有一块绵绸布,回头她也给小姑做件衣裳。
尤金桂心里又骂谢春桃马屁精。
“娘,都给小姑了,等我闺女出生穿什么?”尤金桂问的直接。
甄氏一向对儿媳妇和善,此时听了尤金桂的质问也有点不快,不软不硬的回道:“等你生了闺女,我还能亏待自己孙女?”
“我……”
“大壮娘!”
尤金桂的话被外头喊甄氏的声音打断。
“听声音像是夏大娘,我出去看看。”谢春桃站起来。
一听是夏婆子,婆媳三人面上俱是惊愕。
院子外,夏婆子站在篱笆旁,木屐上沾满雪。
要不是”咩咩”的叫声,还发现不了她手里牵着一只羊,雪白的羊和白雪融为一体。
谢春桃看着眼前的夏婆子,满心诧异。
夏家和白家早已多年不来往,哪怕在村里遇到了,夏家人也不理白家人。
“夏大娘,这大冷的天儿,您进来坐。”谢春桃掩下诧异神色,走到篱笆外,招呼夏婆子。
夏婆子站着不动,将牵着的羊绳递给谢春桃:“……听说你娘奶水不足,家里刚好有只下崽的母羊,你牵家去吧。”
“夏大娘……”
谢春桃踟蹰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白老太太串门去了,甄氏在屋里,谢春桃不敢自作主张收了夏家的羊。
“咯吱”一声响,甄氏推开了上房的门,看到篱笆外的夏婆子,心里很是复杂。
“夏嫂子……”甄氏喊了一句。
“那么大年纪平白生个孩子出来,有本事生倒没本事养……”夏婆子出口就是讽刺。
甄氏心里泛起涟漪。
这么多年,夏婆子终于肯和她搭腔了。
“夏嫂子,快进来坐。”甄氏声音都有点哽咽。
“不了,满身寒气别惊着你家闺女。”夏婆子冷硬的拒绝,又道,“这羊是清荷傍晚送来的……早起她来家里,听你婆婆借羊……”
提到自家闺女清荷,夏婆子声音有了起伏。
“清荷就是死心眼……大壮娘,你现在也有了闺女,可别把她教的给清荷一样心眼那么实。”
“夏嫂子……”甄氏听到夏婆子提起清荷,不知咋接话。
“这羊不牵进去就冻死在这里好了。”
夏婆子将羊绳塞给谢春桃,一扭身踏着雪走了。
望着夏婆子隐入夜色中的背影,甄氏心里就像开了调料铺子,五味陈杂。
当年,要不是那件事,清荷就是白家的儿媳妇了。
要不是尤家对自家老二的算计……
但说到底,还是二儿子眼盲心哑才着了尤家道,白白辜负清荷那么好的姑娘。
二壮娶了尤金桂后,清荷也嫁到隔壁村,听说家里光景也不好,饶是这样,还是送了只羊来。
“娘,这羊……”谢春桃小心翼翼的问甄氏。
“放圈里吧。你捡两条大点的鱼放到你夏大娘门口,收不收随她。”甄氏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