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回手的王小娘。
王小娘直起腰杆,声音洪亮:“既然你娘生而不教,我是个外人,碰上了就替她教教你,什么叫礼仪尊卑,伦理廉耻!”
林玉安也被王小娘的这动作吓着了,呆愣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玉珠见情况快控制不住了,这才从角落里跑出来,“王小娘,你这是做什么,表妹可是方家捧在手上的明珠,你怎么能打她,她也算林府半个主子。”
王小娘厚薄相宜的唇微微上扬,看着这个任由她姑娘被欺负的嫡大小姐。她什么都能妥协,可是安姐儿是她唯一的血脉,是她最后的底线。
看着王小娘异样的神情,林玉珠有些没谱,这样的王小娘她还从未见过。
只见王小娘走到呆愣着的林玉安身旁,伸手轻轻的为她将头发上的饼屑清理干净。林玉安从未见过小娘如此凶悍的模样。多年以后,她才明白什么叫为母则刚。
“林府的嫡大小姐。”王小娘转过身来,和林玉珠与方娴若只隔着两步的距离,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告诉我她方娴若算林府的半个主子,试问她为林府做了什么?林府上下,开支漏洞,用了我多少嫁妆来填,你不知道,可你母亲!方大娘子知道!”
王小娘骤然拔高声音让林玉珠和方娴若都吓了一跳,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只顿了顿,看向林玉安,“你方娴若是家中明珠,我的安姐儿也是我的心头血,谁敢欺负她,我定然不会放过!”
林玉珠手足无措,她只知道林府是她母亲打理的,什么嫁妆不嫁妆的,她哪里知道。又见王小娘护着林玉安,想来今日也不会再有什么笑话了。
之前她心里还有气,可被她这么一吼,也没有了气势,她只是觉得王小娘的身份就是个奴婢,当着她的面打了方娴若,让她有些下不来台。
方舟裕见妹妹方娴若被打,虽明白是妹妹做的过分了,可也抹不开脸面,只拉过方娴若,对林玉珠颔首道:“玉珠表妹,你也看到了,我妹妹在你们林府挨了打,也不好再待下去,有什么事,就让长辈们出面吧。”
林玉珠想挽留一下,方舟裕却已经带着方娴若大步离开了。
林玉珠觉得王小娘的确过分了,可她也不知道怎么治她,一扫在外人面前的乖巧淑静,焦躁的跺了跺脚,直接往霖西苑去了。
“小娘,这……”林玉安担心方大娘子心中不快,来找她小娘生事,只怕小娘会吃亏啊。
王小娘撰了她的手,安抚着轻轻拍了拍:“走,跟娘回去。”
娘?被王小娘拉着的林玉安看着生母王小娘的侧颜,心中触动,走过柳枝轻柔的小路,枝叶葳蕤,扫过脸颊,有些柔软,惹得脸颊有些微痒。
闲蒲和霍妈妈都跟在王小娘和林玉安身后小跑着,霍妈妈知道今日这事,只怕是刺痛了王小娘的心,她还记得闲蒲来报安姐儿被欺负的时候,小娘着急得险些把鞋跑掉了。
她隐约感觉到,离回王家的日子,又近了些。
回到那狭窄的院子里,王小娘一言不发,只用霍妈妈打来的清水为林玉安梳洗,面上已经没有刚才的强硬,只用柔柔的目光包裹着林玉安。
刚才小娘张狂发怒的样子,林玉安觉得还历历在目,每每回想,便觉得胆战心惊,这还是她心里那个唯唯诺诺,柔和到从来不高声说话的小娘吗?
霖西苑里,方大娘子早就得了信,知道青田院发生的一切,这时候见长女面色焦急的跑来,面上无波,只吩咐田妈妈给林玉珠斟杯茶。
“润润喉咙吧,什么事也值得这么急匆匆的。”
正是用晌午饭的时候,见母亲既没有问方家兄妹,也没有问她怎么独身一人,却只让她吃茶,想来母亲是得了信了。
既然得了信,知道王小娘打了方家嫡女,母亲的侄女,却并不去青田院做主,这是何故?林玉珠一时想不明白。
待吃了茶,林玉珠正要问,便见三妹妹林玉卿也来了。林玉卿一脸的不悦,嘴角耷拉着,随意的走到林玉珠下首坐下。
林玉珠也不好多问,只笑着问林玉卿:“怎么不高兴,今儿你表姐和表哥都来了,往日里你不是最喜欢同他们玩耍吗,今日倒是冷落了。”
林玉卿有些不耐烦,端了茶水来吃,喝得急了些烫了嘴,又重重的放了回去,“去做什么,方家比我们家有钱,表姐成天就露着半个手臂,生怕别人看不到她手上带的那些个手镯珠链,我才懒得去看她显摆。”
原是为这个生气,林玉珠失笑,正想开导几句,便听屋外忆梅高声道:“表夫人来了。”
表夫人就是方大娘子哥哥的大娘子,就是刚才离开林府的方家兄妹生母。
听到表夫人来了,林玉卿立刻收了刚才那张脸,表情沉静的垂着头,这时候一个和方大娘子年纪差不多的妇人走进来。
妇人神情有些不虞,头上一只赤金的流苏簪子叮铃作响,一袭秋香色暗纹绣花的裙子,款款步至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