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氏财团,这些都是必须做的。
“况且,你不要总为我着想,偶尔也关心下自己。”虽然他的话中听不出任何语气,但这种话,在遇见桥央白之前,商瑞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别人说的。
“瑞墨,你相信我吗?”
“怎么了?”商瑞墨觉得她问的话奇怪,便看向怀中她的表情,却发现她的脸被阴影盖住,怎么也看不清。
“没什么。”桥央白下意识地抱紧商瑞墨,希望上帝永远不要将这个男人从她身边带走。欧阳司的事情,既是因她而起,如果可以,她也想要在自己手中彻底将它结束。
可是桥央白不知道,事情要远远比她想得复杂。
永耀帮霍东辰旧宅。
自从霍东辰被商瑞墨亲手击毙,往日的永耀帝国轰然倒塌。永耀帮的小弟们有的投奔新主,有的洗手不干,只有曾经的看门人在霍东辰旧宅门边开了一家修鞋铺。他在永耀帮做了一辈子的守门人,他对这里的感情,甚至不比死去的霍东辰浅。但时过境迁,这片精美的日式建筑终究逃不过被拍卖后改做他用的命运。
可是今天,这条自霍东辰死后就异常冷清的街角出现了一对老夫妻。他们就是昨天才从巴黎回到香港的那对老夫妇。
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可是这里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自从他们九年前离开香港,他们就已经跟不上这座繁华都市改变的速度。
眼看着唯一找回女儿的线索就要在这里断掉,两人并不甘心,这时候丈夫突然对妻子说:“美秋,去问问那个修鞋的吧,说不定能问到点消息。”
“也只能这样了……”这名被称作“美秋”的老妇人走上前,问这个永耀帮曾经的看门人,“您好,我能跟你打听个人吗?”
修鞋人诧异地抬头,自从永耀帮解体,很少见到有来找人的人了。
“什么人?”
“这个孩子,是我们的女儿。大概是九年前了吧,她就被送到永耀帮来了……”老妇从贴身的口袋里翻出女儿十七岁时的照片,照片里的她还穿着学校的制服,灿烂无邪地笑着。
“这个姑娘……”修鞋人虽说上了岁数,但记忆力还是好的,况且霍东辰当年那些情妇他多少都认得,“好像叫……桥……桥央白来着?”
“您认得她!?”吴美秋激动得几乎失声,“那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我们这次回香港,就是想找到她,好一家团聚……”
说得后来,吴美秋竟然抽泣起来。怎么说也都是他们夫妻当年的错,为了还债,不得已把亲女儿卖入永耀帮。本想着在法国避避风头赚够了钱就也把女儿接过来,可是事与愿违,他们在法国一待就是九年。如果不是永耀帮垮台,他们说不定这辈子都不敢再回来了。
“这姑娘我印象很深……之前永耀帮的老大霍东辰曾经为了她,把全香港都闹得鸡犬不宁。不过我只知道,这姑娘有一次不知是犯了什么错,被人打断双腿丢了出去。从此,就没再回过永耀帮了。”
听闻女儿曾经被打断腿的消息,吴美秋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倒在路边。她现在才知道,她九年前抛弃女儿的举动,相当于把她推向了万劫不复。
吴美秋含着泪靠着丈夫,悲痛道:“阿本,都是我们害了她呀!”
桥本一边扶着站立不稳的妻子,一边继续向修鞋匠追问:“那她现在在哪儿?她……她还活着吗!?”
“她的事当年闹得香港人尽皆知,现如今已经跟了商氏财团总裁了。也就是因为她,商氏财团的御商帮和永耀帮结下了梁子,最后永耀帮被灭。”修鞋老头叹了口气,“红颜祸水啊!”
吴美秋一听到女儿居然还活着的消息,马上激动地跟丈夫说:“阿本,快,我们快去那个什么商氏财团,央白一定在那里!”
两人匆匆忙忙跟修鞋老头道了谢,就拦下计程车向商氏财团赶去了。
修鞋老头依旧专心致志地修着手中的鞋,低低地唱了句老粤语歌:“历史在重演这么烦烧城中……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或许是最近都太累了,商瑞墨总算听了桥央白的劝,比平时晚了些才来上班。可他的车还没在商氏财团的大厦前停稳,文秘书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商总,不好了,有对老夫妇来公司闹事,吵着说要见他们的女儿,还非说……非说……”
“非说什么?”商瑞墨不喜欢这种出一点事就慌得不成样子的人,不仅一点好气都没有,连眼神中都含着不耐。
“说您……说您是他们的女婿……”文秘书边说边冒冷汗。
“是吗?”商瑞墨嘴角弯起了冷冷的弧度,心中却早已有数。如今永耀帮垮台,他们这个时候回来寻找女儿也是理所当然,“让他们去会客厅等我,他们要是再闹,就叫润石带人把他们全都清出去。”
可是商瑞墨并没有急着去会客厅,而是先会办公室继续看了会儿文件,又跟秘书交待了不少事。就这样磨了桥本和吴美秋将近一个小时,他才出现在会客厅。
商瑞墨在距离他们很远的老板椅坐下,冷淡地瞥了一眼他们的眉眼,的确很像桥央白。他突然觉得好笑,一对将亲女儿卖给黑帮作情妇的父母,怎么有脸再回来?
“你……”吴美秋等了一个小时,此时已经藏不住任何话了,“我家央白,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我们想见她……我知道,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躲在法国,亏欠了她不少,但只要她还肯认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力补偿她的……”说着说着吴美秋已泣不成声,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可死也不会将女儿交到黑帮手里去的。
“补偿?你们拿什么补偿?”商瑞墨连眼睛都没抬,根本就是懒得看他们。他只是觉得,为人父母能做到如此份上,还真是不可多见。
“我求求你了,让我们见见她吧,就算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她们毕竟是我们的心头肉啊……”吴美秋在一旁声泪俱下,可是桥本却不怎么动容。他对女儿的感情显然没有吴美秋深,这商瑞墨看得出来。
这件事在商瑞墨看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并非是他冷血,而是桥本和吴美秋根本就没有资格做父母。
“我是不会让你们见她的。如果你们为她好,就该一辈子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这时候桥本突然激动起来,他站起身,语气不善:“她是我们的女儿!你有什么权力不让我们见她!?”
“九年前她就已经不是你们的女儿了。”商瑞墨冷笑着看表,“我很忙,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们耗,请便吧。”
说罢商瑞墨就要离开。
“一千万。”
“什么?”商瑞墨停住脚步,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你给我们一千万港币,我就答应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央白的生活中。”桥本回答得干脆,仿佛女儿只是件交易品。
吴美秋则在一旁失声尖叫:“阿本!你在说什么啊!?我们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我们已经欠央白那么多,你这么做怎么可以啊!?
桥本理直气壮:“既然见不到女儿,我们就带一笔钱回法国好好过日子,这九年在法国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这样的生活我已经过够了!”
“你觉得你会威胁到我吗?如果不是看在你们是央白父母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们处理掉了。”自从有了小石,商瑞墨就尽量克制在商场上动用武力,因为他不希望自己用沾满鲜血的手来抚育儿子。他总是想,自己做不了优秀的父亲,但总要称职。
“你掌管着这么大的公司,一千万对你来说不是大数目吧。你娶了我们养育多年的女儿,你不让我们见她,难道连钱都拿不出来?”
桥本想用激将法,可是这种小家子剂量对见过大风大浪的商瑞墨根本没用。商瑞墨没有理他,径自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润石,会客厅,清人。”
润石带着御商帮的小弟在几分钟内就赶到了会客厅,吴美秋哭得快断了气,两人被强行带走的时候,桥本咬牙切齿地对商瑞墨说:“你会后悔的!”
商瑞墨淡然地燃了一支烟,烟雾在他修长且有力的指间缠绕:“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
回到办公室后,商瑞墨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陷在了椅子里。欧阳司的事,桥央白父母的事,都搅得他心神不宁。他深深地闭上眼,他不敢说,不敢说自己怕失去央白和小石。
“总裁,您没事吧?”前来整理材料的文秘书见商瑞墨脸色不好,便出言关心。
“我没事。”商瑞墨重新把目光放回面前的文件上,“帮我联系几个香港有名的婚礼策划,把他们统一安排到一起,这周之内我们要见他们。”
“安排到明天下午可以吗?我看了下总裁您明天的日程表,下午两点半开始正好有半个小时的空闲。”
有半个小时的空档,已属难得。
“可以,你看着安排吧。还有,下周五和远洋货运老总的应酬帮我推掉,实在推不掉就随便找个副总过去应付吧。然后顺便帮我预约一下婚姻注册处,要下周五早上的。”
听到这里,秘书的眼镜都快跌下来了。但毕竟做商瑞墨的秘书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佯装平静地记录,心里却想着:真是大喜事!我们的冰块总裁总算被桥大美女给套牢了呀!唉,不过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不知道又要让多少女人心碎了。谁不知道商瑞墨是全公司上上下下女员工们的梦中情人呀,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商总又帅又多金,还那么专一,要修八百辈子的福气才能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呢。
可商瑞墨却早已看穿了她的意思:“记住,这事且暂时保密,我一向认为嘴巴不严的人不适合在商氏财团工作。”
言下之意便是,要是文秘书敢透露出去一个字,商瑞墨就立马炒掉她的鱿鱼。谁不知道,商氏财团总裁秘书一职,外面可是有多少人打破了头也得不来的。
“好的总裁,我会秘密办的。”
说罢文秘书就退了出去,在回秘书办公室的路上她想,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还是在自己这张嘴上贴个封条什么的好了。
桥央白还浑然不知商瑞墨要和自己登记结婚的事。
此时她正待在小石房间的床边,望着宅邸外的后花园出神。
其实说不想念商瑞墨是假的,他每每都那么晚才回家,回来了也是吃过饭就疲惫地睡下了,两人能够说上话的时间还不及商瑞墨和文秘书说得多。但桥央白从心底里体谅和理解他,从不为这个和他争吵,外面的事已经让商瑞墨够烦的了,她不想让他在家的时候也觉得烦。
所以每次见到商瑞墨,她都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她懂得知足,能这样和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对她来说真的已经是奢望了。
“妈,妈妈……”
刚才还在小床上酣睡的小石此刻醒了,正摇着手叫妈妈,胖乎乎白嫩嫩的样子可爱极了。桥央白走过去爱怜地抱起他慢慢地摇,小石好像特别喜欢被妈妈抱着,咧着嘴咯咯地笑,还含糊不清地叫:“爸爸,爸爸回家。”
桥央白知道他想爸爸,只是这稚嫩的呼唤听在她心里,有一股莫名的酸楚。
“小石乖,爸爸工作很忙,都是在努力赚钱给小石买玩具呀对不对?你要是乖的话,爸爸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要……不要玩具,要爸爸……”
小石迷迷糊糊地唤着,桥央白轻轻拍着哄他。小孩子是好哄的,不一会儿便又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房间里太静了,桥央白仿佛能听到灯光中影子跟随自己身体晃动的声音,影子躲在暗影中翩翩起舞,脚步轻快得就像是十七岁的时候。她没看到门被开了一道缝,一双疲倦而温柔的眼正环绕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