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依言抬起了头,还仰高了些,
卢大夫把她额前的头发往后拂,让疤痕更完全显现在视野里,
暗粉色的印子,弯弯曲曲,边角不齐整,夹杂着极小块的硬壳,用指腹抹都不抹不掉,还未全部好全,
“有感觉吗,疼不疼,”卢大夫按压她的伤疤,
回应他只有张青那双不会说话的眼睛,
卢大夫不知怎么的很想笑,他自问自答的轻道,“应该不疼了,”
“真是不好办啊,这么长的伤,又在脆弱的脸上,还是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娃娃,”
熟识卢大夫的人肯定会讶异他有兴致自言自语,
卢大夫执起桌上的毛笔,开始写方子,
张青的眼睫轻轻眨了眨,她迈动了脚,走到了卢大夫身边,看着他在纸上写出一排排飘逸的字,
察觉到张青目光的卢大夫侧头,问她,“看得懂吗,”
这次张青有了反应,她的头微不可见的点了点,
卢大夫惊诧,深闺里的小姐有许多都不读书识字,更不提那些贫苦人们,尤其是女孩们,除了嫁人生子照顾夫家,还有什么用,
“告诉我,这是什么字,”卢大夫指着纸上的一个‘归’字,与‘当’并列,
张青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可最终没有张开,也没有发出声音,
“难道嗓子有疾,”卢大夫皱起眉,经常为那些贵人们医治疾病,卢大夫见过了勾心斗角,
他早先便觉得张青与梁家人格格不入,现在又看见她清灵的脸,卢大夫还以为张青是哪个家族内院争斗中的受害者,
流落到了他们定融,然后被梁家人收养,
很显然,卢大夫想过头了,
张青是地地道道的贫农,祖上上十代都在定融这块土地上耕作,村里人人识得,
她只不过被一只外星生物附体了而已,恰好这只外星生物对说人话有心理障碍,
热心的卢大夫搁下笔,又想为张青诊治嗓子,
张青盯着依在砚盘边的毛笔,竟学着卢大夫的样子,握住毛笔,竖起,浓墨顺着软头滴落,在纸上圈成一团,
梁家买不起白纸,也买不起砚台,梁叶受伤之前,练字,便是拿着毛笔蘸水,在白纸上写,等纸干了,继续在同一张纸上写,直到纸写破了为止,
他受伤后,就没再握过笔,
卢大夫见张青的动作,也不阻拦她,想看看这个孩子要做什么,
张青停顿了很久,古老的显字方式,让她很不适应,她想念弗伦叶的电子令牌,
张青的握笔姿势不对,拇指与手指间的间距太短了,她就以这样的姿势,在纸上一笔一划,哦,扭曲的一笔一划,写出了几个复杂的符号,
这是什么,
卢大夫疑惑,是孩子信手涂鸦么,
张青写的是莫卡在弗伦叶星系通用语里的称谓,没有目的的书写,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名字,张青也不例外,
接着她又弯曲的划了几笔,
‘张青,’
她现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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