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也对啊……”司马光马上想起,因为沿海之民煮盐成风,导致京东东路的淄潍青齐、沂密徐淮八州,军食盐禁废弛。官府不得已,四年前允许商人自由贩卖。后来衮、郓等州也相继通商,允许海盐在这些地区贩卖。事实上,这就废除了这些地区,官府垄断食盐买卖的专卖制度。
原先在官府榷盐时期,每年各地老百姓,都要固定地向官府交纳一定数量的‘蚕盐钱’,然后由官府分配给民户一定数量的食盐。所以蚕盐钱可以看成百姓的买盐钱。
现在因为打破垄断,盐价大跌,老百姓不愿再交这份钱。官府又不想放弃这块收入,最后只能减征,算是百姓买盐的许可证。这样,百姓虽然在盐价之外,还要负担一块‘蚕盐钱’,但因为食盐便宜太多,而且可以敞开购买,所以还是实实在在的感到,盐价降了。
“这就是例子。”陈恪沉声道:“有了青州的先例,陕西四路的解盐自然也能降价,而且降价的理由更充分,是为了打击西夏,尽快完成朝廷的对外战略!”只听他杀气腾腾道:“哪个不开眼的敢阻挠?!”
“这么说来……”司马光想来想去,都觉着此事可行,便道:“可以一试了。”
“当然可以。”陈恪点头道。
“只要说服朝廷……”司马光补充道,他太知道这个效率低下的朝廷,会耽误多少事儿了。
“朝廷方面,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陈恪低声道:“三司使包大人,深明大义、雷厉风行,一定不会拖后腿的!且我听说,新任的度支判官,乃王介甫,正好专管这块。”
“善啊……”司马光被彻底说动了。这叫什么?这叫‘天予弗取,必受其咎’!
司马光是真心动了。因为他的错误主张,导致了屈野河之败,宋夏关系破裂,双方敌对至今!这是刻在他脸上的耻辱,好像每个人见了他,都会窃窃私语:‘快看,就是这个人,搅得西北到现在还不安宁。’‘是啊,庞相公的一世英名,就被他给毁了……’‘他还好意思在汴京待着,要是换了我,早就找个旮旯藏起来了……’
你让他如何能安寝,如何能开颜,如何能不内疚,如何能不朝思暮盼着一雪前耻!
想不到,机会,就这样轻描淡写的降临了,如此不经意,如此的轻松……以至他都生出不真实感。
在那里自言自语了半晌,司马光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朝陈恪歉意的笑笑,正色道:“你应当把这方案,赶紧报给枢密院。”
“我……”陈恪苦笑道:“只要韩相公在,那肯定会黄的。”
司马光默然了,也对,韩琦怎会让赵宗绩的人,再出个大风头?
“那就报给富相公。”
“又加上一条犯忌讳的‘越级报告’。”陈恪笑道:“更得黄的不能再黄了。”
“唉。”司马光真着急道:“那再等等看?”
“国家大事岂能等待?”陈恪正色道:“还只是因为个人的原因。”
“那如何是好?”
“很简单,你来报,本来就是你想出来的。”陈恪诚恳笑道:“我只是帮你捅破一层窗纸而已。”
“万万不可。”司马光摇头道:“我怎能窃仲方之功以自居?”
“不可什么不可……”陈恪却摆摆手,沉声道:“国家利益面前,个人得失轻若鸿毛,你要是再计较这些小事,我可瞧不起你了。”
“仲方……”司马光的眼角,有些水汽。
“我也是逃避责任。出主意简单,但要落实下去,肯定千难万难,想想就头大,”陈恪笑道:“现在推给君实兄,顿时感觉浑身轻松,出恭去了……”说完便转身走掉了。
望着他高大的身影,司马光的面色复杂极了,他敢打赌,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将这泼天的功劳拱手相让。陈恪却一点都不惋惜,也没有提任何要求……如此淡泊名利之人,为何还要跟赵宗绩搅在一起呢?是为了兄弟情义,还是那赵宗绩,真有值得追随的地方?
必须得仔细看看……
收拾好心神,他才发现,赵宗绩来到了自己身边,低声道:“先生,差不多全查清了。”
司马光点点头,突然一声惊雷凭空炸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