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当,亲自出店迎接,把他们领到顶层那间净室,侍卫把守楼梯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见也没有乐女歌伎伴食,司马光感觉出什么,便静静的坐着,看他们点菜,看他们上菜,耐心等赵宗绩开口。
赵宗绩是真饿了,好吃了一阵,才抬头问道:“先生怎么不动筷子?”
“中午吃太腻,下官不饿。”司马光抱拳道:“还没多谢小王爷,为下官解围。”
“你说那个呀……”赵宗绩先一愣,才笑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司马光笑笑道。
“今天那情形,我想起一个人来。”陈恪插话道。
“何人?”司马光望向他。
“王介甫。”陈恪笑答:“两年半、三年以前的春节,在欧阳公府上,醉翁敬他酒,他也坚持不喝。你们的神态推辞,几乎是一样的。”
“我不如介甫……”司马光却坦诚道:“醉翁敬酒,或者今天这种情形到最后,我还是会喝的。”顿一下道:“但介甫不会,他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原则。”
“不过那天,他最终还是喝了。”陈恪笑道。
“是么?”司马光奇道。
“是他主动喝的。”陈恪道:“那时候,已经没人逼他喝了。”
“这就是了。”司马光笑道:“能逼他改弦更张的人,没有。”
借着王安石的话题,气氛终于不那么冷了。陈恪是个拉关系的老手,马上和司马光套起近乎来了。
无奈司马光一眼就看穿他想法,重又拉开距离道:“小王爷还有什么要吩咐?”
“没什么吩咐。”赵宗绩搁下筷子,漱口之后道:“不是说了么,开个会,总结一下,再看看明天该如何应对。”
“嗯。”司马光点点头,你说吧,我听着呢。
“今天主要是先生在查。”赵宗绩道:“还是你先说说吧。”
“下官不爱说假话。”司马光想一想,淡淡道:“小王爷听了可能不顺耳。”
“忠言逆耳,这道理我还是懂的。”赵宗绩笑道:“只管说!”
“那好。”司马光道:“依下官之见,我们今天被耍了。”
“怎么讲?”赵宗绩道:“没看出什么不妥啊?”
“他们的表现确实很好,四百出头的空额,也完全可以接受。总之一切都很顺利,看起来很完美。”司马光道。
“难道不好么?”赵宗绩问道。
“大宋三患,冗兵居首,妇孺皆知。若裁军这么简单,就不会困扰大宋几十年了。”司马光顿一下道:“因为太顺利,所以太反常,事出反常必为妖。”
“妖在哪里?”赵宗绩道:“看不出什么破绽,那些兵都是货真价实的吧。”
“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都是老兵了。”司马光点点头道:“但董卓都能想到的计策,我们宋人不会想不到。”
“什么计策?”赵宗绩问道。
“当初董卓进洛阳,想要靠武力压服公卿。但他的兵并不多,达不到震慑的效果。”司马光有讲古的癖好,打开话匣道:“为了威服众人、掩人耳目。董卓用了一招‘虚张声势’——他接连四五日令他的军队,白天耀武扬威、招摇过市地进城,晚上再令他们悄悄出城,白天再敲着锣打着鼓地进城。京城人不明就里,都以为他的人马多得不可胜数,而不知道这是他使的障眼法。”
“你是说,他们使了障眼法?”赵宗绩瞪大眼道。
“极有可能。”司马光淡淡道:“汴京城有军营四百座,校场也有三十六处,他们完全可以将两军,乃至三军的兵力合起来,应付咱们的检查。”顿一下道:“三司衙门里,其实还是有文官,也有老吏的,这些人完全可以把禁军籍册做好,但他们故意搞得乱七八糟,就是想钻空子。”
“你说得有些道理。”赵宗绩点点头道:“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要看小王爷的想法了。”司马光望着他,语调平缓,但总让人觉着有些挪揄道:“你是想把差事应付过去,还是扎扎实实办好这件事。”
“怎么讲?”赵宗绩道。
“想应付过去,睁一眼闭一眼就可以了。”司马光依然是那个语调:“下官以为,今日先例一开,后面的军队,也会照方抓药的。到时候,差不多能查出一万上下的空额,足够小王爷交差了。”顿一下,他轻声道:“一万之数,其实是富相公的底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