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怎么来得这般及时。”
魏铮换了一身月白色常服,袍角随江风微扬,褪去了往日盔甲佩刀,更添了几分文仕风姿。他将碗中茶汤一饮而尽,只觉得喉舌生润,心意畅快。他又抬起头望着眼前江浪翻涌,薄雾浓云,满怀感慨道:“距上一次宋大人在此地教你我煮茶,已经有六年之遥了吧。”
顾勋手下微滞,往日种种犹在眼前,而斯人却已不在,只余江风呜咽,逝水东流。
两人十分默契的不再言语,似是对往事的一种祭奠,过了许久,顾勋才开口道:“你我这些年来各行其道,想不到我为李修文之事冒险去找你,你竟然也肯答应我。”
魏铮微微一笑,道“宋大人行刑前,曾经差人送了封密信给我,说无论何时只要你来让我,让我一定要帮你。所以不管朝中怎么传你卖师求荣、背信弃义,我也从未信过。”
顾勋生出些恰逢知己的欣慰感,又道:“话虽如此,我也知道此事凶险难料,本不应拖你下水。更何况先师早已去世多年,你大可不必还守着这个承诺。”
魏铮双手托杯,遥遥朝着江水恭敬道:“宋大人忠君爱民、刚正不屈,是我平生最为敬佩之人。他虽然不幸被奸人所害,但他对我说过得话、教我做过得事,元贞便是一刻也不敢忘记。是以只要是和宋大人有关的事,我便一定会全力以赴相助。”他稍稍平复了下情绪,又转过身来望着顾勋道:“只是你这招是不是走得有些太快太急。”
顾勋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道:“没错,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他抬起茶杯饮了一口,又道:“李元甫因夺情而远离京城,这机会实在难得。只要能借此机会除去李修文,就等于除去了李元甫的左膀右臂,令他元气大伤。幸好有元贞相助,我的计划才得以顺利实施。如今他丧失失权,圣上对他也早不复往日信任,这步险棋总算走得值得。”
“所以这次吴秋水突然杀回,你也就顺水推舟,将他击垮后,李元甫就再无可信任之人。”
顾勋将水再度煮沸,望着水中滚出细小的气泡,道:“吴秋水此人阴险狡诈,他既对我有所防备,就不可能轻易上钩。要想令他信服,唯有以真相为饵。他一步步推断出李修文事件的真相,必定会得意忘形,去李元甫面前告状。可他忘了,我只需在其中几处细节造假,就足以让整件事完全被推翻。”他望了吴铮一眼,笑道:“幸而有元贞替我做了一份假的卷宗,再故意放吴秋水的人来偷。我又仿制了一个布老虎放入棺中,李元甫爱子心切,一见李修文的尸体必定崩溃失控,又怎么分得清那布老虎的真假。”
魏铮想到此事办得极顺利,心中也有些畅快,却又再道:“这次虽然能让你应付过去,但李元甫极有可能对你已经有了怀疑。往后你要行事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
顾勋嘴角浮起浅笑,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即使他生了怀疑怀疑,但没有确实的证据,便不会轻举妄动。他这几年一步步扶我上位,许多事都要依靠我去做。他如今失了今上的信任,最近又折了几名党羽,早已不复以往声势。而我这几年在六部内也想尽办法安插了不少人。他现在就算想要动我,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魏铮见他踌躇满志,却仍不免有些忧心道:“你跟在他身边他那么久,也应该知道他并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李元甫手握重权多年,要扳倒他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你还是要万事谨慎而为之。”
顾勋点头沉思,眉眼间又染上抹傲色,道:“我自然不会鲁莽行事。只是布线了这么久,也差不多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到那一日,你我便能光明正大开怀畅饮,先师在地下也终能瞑目了。”
魏铮似也被他豪情的所感,端起茶杯笑道:“那今日便以茶代酒,待到大功告成之日,你我再饮酒相庆。”
顾勋将茶汤送至唇边,掩住浓浓的笑意,以轻不可闻的声音道:“也可以……饮一杯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