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扇丈余高的玉门竟如隐形一般,消失的毫无踪迹。只剩光秃秃的青石墙板,嘲讽的注视着面前尤自挣扎的生灵。前一刻堆金砌玉的富贵门,转眼竟已成白骨垒垒的孤坟冢。
可水势却越升越高,眼看就要将整个地宫淹没。水,从何处而来?
饶是铁鹰身经百战,也从没遇过如此诡异绝望的情形,一时间他情绪失控,伸手狠狠掐住了薛玥的脖颈,将她往水下压去。
“一定是这个丫头在捣鬼,一定是,只要杀了她,就能从这困境中脱身!“绝望中,他脑中只剩这一个念头。
薛玥猛地呛了口水,脖间压迫感袭来,仅剩的空气被逐渐抽走,她嘴唇乌紫,身体渐渐沉重,眼前的事物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好像看到玉面罗刹暴怒的狠扑过来,却被铁鹰一掌狠狠劈开。
水波流转处,秋容的尸身静静躺在八卦图的中央,面容平静而安详。
不对劲,有个地方不对劲。
一片混沌之中,狂风、洪水、八阵图,八扇玉门……如漩涡般不断在她脑中旋转着,突然,薛玥双目圆睁,按住铁鹰的双手拼命挣扎起来,这猛烈的求生意志让铁鹰渐渐恢复些神智,手腕一提,将她整个人如同傀儡一般吊在空中。
”幻境,全是幻境!“濒死的压迫终于消失,薛玥猛吸一口气,急切的吐出这几个字。
“幻境?”铁鹰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切肤的凉意、这真实的触感,怎么可能是幻境?
薛玥将手往水下的秋容一指,气喘吁吁的继续道:“这么急的水势,他为何还在原地不动,从头到尾,受影响的只有我们三个而已!”
她看到铁鹰眼神一亮,知道他已信了大半,又连忙说道:”启动机关的那一刻,阵型已经变了,我们被困在阵中,所以会辨不清方位,生出无穷幻象。”
铁鹰终于冷静下来,问道:“现在怎么办?”
“带我下去,我要把阵型归位。”
两人一路向下,回到八卦阵的中央,薛玥小心的移动数个石块,终于,漫天的洪水消失殆尽,地宫内又恢复如初,三人连衣角都未湿分毫,只有身上残余的阵阵寒意,提醒几人已在生死间走过一遭。
薛玥急切的向前寻去,一眼就看到玉面罗刹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的倒在地上。
她感到胸中气血上涌,狠狠瞪住铁鹰,厉声道:“你若不能救他,我就立即自戕与此,届时这地宫里的一分一毫你都休想染指。”
铁鹰眼神闪烁,刚才一役,他终于亲身体会到此地凶险,想到毕竟还要仰仗这丫头,只暂时忍住性子走到玉面罗刹跟前,将真气输入他体内。还好他当时并未下重手,玉面罗刹伤得不重,体内真气运转一刻,已能勉强起身。
他狠狠将手一挥,摇摇晃晃的走向秋容的尸身,忍住胸口剧痛,再度将他小心的负在肩上。
薛玥确认玉面罗刹已无大碍,终是送了一口气。她抬头望着面前差点将他们吞噬的石壁,缓缓道:“如果我没有估错,这八扇玉门便是奇门遁甲中的八门,开、休、生、伤、杜、景、惊、死,八扇门里只有一扇门是生门,只是那一扇门是真实的,其余的全是阵中虚影。”
铁鹰听的一阵烦躁:“那到底哪一扇是生门?”
薛玥眉头微皱:“八门推算配合需天地星象,这地宫之内,就算我有罗盘,没有星象对照也是毫无把握。”
她将眼光移向头顶,只见八颗夜明珠辉映在穹顶之下,衬着顶上花纹雕刻,洒下一片星辉。
薛玥心中顿时一喜,“原来如此,这地宫果然设置精巧。”她忙掏出罗盘,坐下细心推算一番,一刻之后,她指向寅位方向的玉门,欣喜的叫道:“就是此处!”
这扇门果然开的十分顺利,门背后是一条仅容得数人通行的甬道,甬道两旁燃着微弱的烛光,幽幽的照着吉凶难料的前路。
铁鹰忙使个眼色,让玉面罗刹背着秋容走在前面,他带着薛玥缓缓跟在数步之后。
因为要格外留心脚下机关,一行人走得特别慢。行至过半,玉面罗刹突然感到脚下一块石板松动,心中一惊,反射性的凌空跃起。谁知壁间又有数只劲弩对射而来,他腰身在空中一拧,双手迅速夹住迎面而来的数只弩箭,背上秋容的尸身却在这拧身之时脱落,重重掉落在前方石板之上。
玉面罗刹心急如焚,只恨无暇分身,壁间的攻势还未停止,他稍有不慎就会被劲弩穿胸而亡。
薛玥欲上前相助却被铁鹰狠狠扯住,想到他身上旧伤未愈,心中焦急万分,所幸玉面罗刹轻功高强,反应奇快,勉强躲过这一轮攻击。
两人正要松口气之时,突然发现,刚才落在地上的秋容,竟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下连铁鹰都慌了神色,三人忙上前查探,甬道内再也找不到任何机关,就在眼皮之下,就在顷刻之间,一个死人,为何能凭空消失?
突然,甬道前方传来抽气般轻促的笑声,伴着密室的回音,一声声揪住众人心尖。铁鹰面容扭曲,突然大喊道:“吴秋水,我知道是你在这装神弄鬼,莫以为我会怕你,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果然,一个人影出现在甬道尽头,只是他身形修长,并不似吴秋水般矮小。玉面罗刹心中焦急,连忙跃起朝那黑影跑去,铁鹰怕他借机逃走,忙带着薛玥跟上。
墙壁上灯火跳动,忽明忽暗的将那人影映越来越清晰:苍白的脸庞,冷峻的薄唇,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竟是本应死去多时的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