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至深忽然有一个冲动,那冲动就在这样寂静的屋里说了出来:“南箓,我爱你。”
小白睁开了眼,细长漆黑的眼平静地望着他,里面似乎有什么在汹涌澎湃,可又是那么深邃,张至深想再看清楚些时,它又重新闭上了眼,并不曾说话。
上午被一群年轻女子围着的副作用便是,张至深下午被一群年轻男子围着,围着她的女子是含羞带怯眼含春水的,围着他的男子却是个个如临强敌,如狼似虎的,恨不得将他按在地里大打一顿,抽筋剥皮。
带头的男子故意露出一脸凶残模样,可那脸上都还有几分稚气未脱,乌黑发髻上插了一支骚包的孔雀翎,脖子上还挂着打从小时候便戴着的长命锁,那一身绫罗衣物也不算便宜,却在肩上搭了根拳头粗的木棍,那神情那气势便是一代大侠要惩治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模样。
粗木棍往张至深崭新的桌子上一敲,还略带生涩的少年嗓音很是嚣张道:“喂,男狐狸,少爷我听说你今天招惹上了许多姑娘,胆子不小啊!我玲珑镇的姑娘也是你这骚包狐狸能打主意的!现在,赶快给少爷我滚,否则看我们不打得你再也不敢出来见人!”
瞧瞧这阵势这气场还有这身骚包的打扮,张至深仿佛看见少年时的自己,于是朝他露出一个非常慈祥的笑,对,他自认为非常慈祥温和的笑,就像芙蓉客栈的老掌柜,只是他有一双好看的凤眼微微着上挑,人家都说他长得像狐狸精,这一笑,更多了几分魅惑色。
于是,他慈祥温和的笑同样吓得少年猛退后一步,惊恐地看着他:“你……你笑什么!”
张至深道:“小弟弟长得俊俏可人,叔叔看着心里喜欢。”
那少年道:“哪里……你哪里像大叔了!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啊,不对!你分明就是在……在调戏我!”说着竟然脸红了。
张至深道:“哥哥没有调戏你。”
少年又道:“还说没有!你这个男狐狸精,还敢对我施妖法!还……还……大家给我打!他就是一个狐狸精!”
他身后那群少年竟还真准备上来打,抡拳头的抡拳头,耍棒子的耍棒子,张至深这下可真有点为难,又深切地同情以前被自己欺负的那些人。
他忙朝为首的少年道:“咱们都是斯文人,有话好好说。”
少年道:“没什么好说的,你这个男狐狸精!”
张至深觉得自己很委屈,长一张这样的脸是他的错么!怎么从来都没人说生他的母亲长得像狐狸精,到了他脸上,所有人都说他狐狸精了!真正的狐狸精明明在客栈蜷成一团毛毛球睡觉!
他对着大家道:“其实我今日为那些姑娘们算的姻缘中有几人就在你们中间,我可以免费为大家算姻缘。”
少年们停了下来,问道:“真的?”
张至深点头:“哥哥我说话算话!”
“那好,你给我算!”一个少年跃跃欲试。
“先给我算!给我算!”
刚刚还敌对的少年争先恐后地抢了上来,为首的华服少年很是不悦,大声喝道:“都别急,少爷我先来!”
少年们都安静了下来,显然这华服少年还挺有威信,他将木棒往张至深桌上一放,屁股往凳子上一坐:“哼,算啊。”
“好,我这就算。”张至深看了这嚣张的少年一眼,多像他小时候啊,真讨人喜欢。
他取出东西来放好,接了雨水,才在桌面上摆弄起来。
他用月术时很是专心,看着水中淡淡的倒影,那孔雀翎格外显眼,水中的少年也目不转睛地看他,那清澈的眼里有什么都是一清二楚的。张至深忽然觉得不对劲,猛然抬头,看见少年正痴痴地看着他,他们离得很近,少年眼中的痴迷瞬间入了他的眼,他迅速躲过那样的目光,少年却依然痴迷地,不知怎的就对着那双好看的凤眼亲了下去。
张至深忙挥开他,道:“你做什么?”
少年愣了,其他少年看见这一幕也愣了,俄尔,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华服少年渐渐红了脸,那脸越来越红,都烧到了脖子上,看着张至深,支支吾吾道:“你……都是你这狐狸精!又对我施妖法!”
张至深喊冤:“没有,我是人,哪里有什么妖法!”
华服少年又对着其他少年道:“看什么看!不就是亲了一个男人!怎样,本少爷有种吧!有本事你们也亲他!”
张至深连忙往后退:“不要!千万不要!”
华服少年倔强又尴尬又愤怒地看着他,这么多表情再加上红红的一张脸实在是有趣极了,看得张至深更是害怕。
其他少年都没有动,华服少年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张至深,一张红脸都快涨成了紫色,咬牙骂了一声:“狐狸精!”转身冲入雨中。
“喂喂……”这孩子真是的。
张至深对其它少年道:“你们谁先算。”
“我。”一个相对高瘦的少年坐到他面前,张至深正准备开张,那刚刚冲入雨中的少年又匆匆跑了回来。
“你还有何事?”张至深问道。
“我……我……”那少年“我”了几句又脸红,随即下定决心般,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少爷我叫高复帥!”转身又恶狠狠地冲入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