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相信一个坑了他好几次的大债主,放松了一颗心去东街摆摊算命。
一整天心情似乎还不错,来算命的人都少收了一文钱,为三个人指了路,跟卖草鞋的和卖凉席的贫贫嘴,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回到客栈时,没有任何异样,店里的小二和掌柜见了他问候一声张相公好,他点头向他们笑笑。打开门时,那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屋子,窗前一株蔷薇开得艳丽至极,却没见到熟悉的影子。
张至深有些恍惚,暖暖的夕阳洒下的金辉如同一湾梦境,笼罩着暖暖的孤独,他闭上眼再睁开,看到的依然是寂寞的屋子,心想,南箓去了哪里。
他拦住路过的龅牙小二问:“南箓呢,她去哪里了?”
“南箓?”
“就是……就是我娘子。”
小二焕然大悟:“是小娘子啊,她不在屋里?可能是出去了。”
“你没见她离开?”
“没有。”
“知道了。”张至深稍稍松了口气,还是不安,心想她可能真是出去了,等下就回来。
但是他等了半夜,南箓还是没回来,他也不知怎的,就是心里不爽快,想到那人说还要再住几日,便赌气似的爬上了床,让你不回来,不给你睡床!
一连好几天南箓都没有出现,张至深才知道自己又被那女人给骗了!心里一股怒火烧着,又觉得伤心更多一些,说不出什么滋味。
上好的客房,终于一个人独享了,明明是巴不得那人早点离开,但每次推开门都习惯性地去找那白色的人影,却只看见暖暖的夕阳,孤独摇曳的蔷薇花,她喝茶用的杯子整整齐齐放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张至深有股说不出的郁闷,郁闷之后又是懊恼,那可恶的女人走了,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然后猛然意识到他不高兴的根本原因:南箓欠他的五两银子没了!
如此郁闷地过了好几天,张至深越看这客栈越不爽,决定换一家住,这时掌柜找到了他:“张相公,你上次让我打听的事情有结果了,镇子北边有户姓许的人家要迁到青虚城去,准备将旧宅给卖了,公子是否去看看?”
这才想起来,一直托了掌柜的帮他找一处居所,长期住客栈毕竟不方便,张至深想也没想就道:“那便去看看,若是好,买下来。”
那是镇子北边的一处小院,地方不大,好在雅致,三月初的天,五棵桃树含苞待放,屋子虽有些老,但窗明几净的,可见这里的主人善于打理。
屋主是个三十余的妇人,云鬓花颜,几分倾城色余韵犹然,一双眼含了风尘的落寞。她带张至深里里外外将房子看了一遍,问道是否还满意。
张至深道:“屋子很好,夫人说个价吧。”
许夫人道:“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张至深瞪大了双目不敢置信。
“一百两已经很便宜了。”
何止便宜,简直太便宜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百两,确实贵了。”
再压一压,或许能降到五十两,但许夫人道:“一百两,不能再少了,张公子若是嫌贵,就请回吧。”
张至深有些诧异,再问:“真不能少?”
“不能少。”那双眼沉沉的,带着一种落寞的坚定,看得张至深心里一沉,竟不忍心再砍价。
“那好吧,一百两成交。”
“张公子真是爽快人。”那双眼笑了起来,深黑的眸子,不到眼底的笑意,竟让他忽然想起南箓那双深邃好看的眼。
将银票拿出来时,他忍不住问:“这屋子就你一人住?”
“是的,就我一人。”
他看着她上了年纪的容貌,又问:“没有家人,没有仆从?”
许夫人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张公子真会说笑,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家人,仆从成群。”
张至深不理会她的笑,对这妇人越发好奇:“我听说你要到青虚城去,以为你有子女或者其它家人。”
“没有。”她道,“我从来就是一个人,若说家,青虚才是我的家,我在那里出生,长大,所以要回到那里。”
“为什么将这屋子卖一百两?”这才是他最奇怪的地方,这么一处小院卖得太过便宜,不是其中有古怪便是她脑子不正常。
但是她道:“当年买下它时只花了一百两,如今也用这个价卖出去。”
“这里很好,你可以将它卖得贵一些。”太过便宜的价钱开始让他良心发现。
许夫人道:“不,我只卖这个价。”
“到了青虚,可有地方去?”
“或许还能将原来的屋子再买回来,过回以前的日子。”
“一百两太少了,要不我给你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