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楞……咣当!”隔壁一阵声响惊醒出神的陶铸。
土墙不高,他发现一个黑影窜进院内,以为是哪家毛贼,刚想喝止,仔细看却是主人邵普。
“邵家兄弟!”回自己家干嘛这般偷偷摸摸?虽然腹诽,但陶铸出于缓和关系的目的还是伸手打了个招呼,至少不能让滕进大哥前晚的酒菜白白浪费。
邵普猛地停住身形,望向陶铸,双目圆睁,在夜色中显得狰狞无比,“你?”
陶铸下意识退后一步,嘴里叼着的馍馍都来不及咽下,手已经摸到怀中火突上。
这是什么表情?择人而噬,像野兽面对猎物,这个邵普到底犯什么疯?一场小误会,又有藤进从中调停,不至于这般深仇大恨的模样。
“你还活着?”邵普突然发问,声音很低,有些颤抖。
“你说啥呢?”陶铸莫名其妙地隔墙看着对方。
邵普闻言二话不说,立刻从墙的另一侧翻身过来,径直扑向陶铸。
“你干什么……”陶铸还来不及喊叫,嘴已经被对方捂住,他刚要拔出火突,却忽然注意到邵普一脸小心翼翼的表情,似乎只是害怕被别人发现,并无恶意。
邵普四下张望,神经兮兮地看了半天才把手松开,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做出禁声手势。
“你干什么?”或许是受到邵普的影响,陶铸也下意识压低声音。
“你还不知道?村子里已经没有活人啦!除了你我。”邵普嘴唇抖个不停,哆哆嗦嗦地东看西看,那神态绝非作伪。
“不可能!”回村时的异样感觉重新袭上心头,让陶铸没有第一时间斥责邵普,但迅速梳理了一遍归路见闻,仍然更倾向邵普本身有问题。
他小心地后撤两步,与对方拉开一定距离方才道:“鸡犬相闻,炊烟不断,几位大妈还在门口聊天,你告诉我全村没有活人?我看是你疯了吧?”
“几位大妈?你推开门再好好看看!不过小心点不要弄出太大声响,他们还在村里。”
陶铸闻言一愣,一脸疑惑地起身,却立刻被邵普再次按倒:“偷偷看!他们还没走!”
“他们?你说的是谁?”
“凶手!”
邵普面容扭曲,看得陶铸背脊发凉,动作不自觉地小心谨慎起来。
安奈住心中紧张,蹑手蹑脚地挪到自家院门出,轻轻拉开门闩,大门自然露出一个缝隙,他借着月光向远端张望,只一眼,便一屁股跌坐在地。
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清晰可闻,更加剧了窒息感,陶铸双手向胸前摸索,好在包裹还在,老矮人慈祥的面孔出现在脑海中,这让他的紧绷的状态略微缓解。
回过头去问邵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问一边下意识要把门闩再插上。
邵普赶紧摇头,向外面看了一眼,方才道:“看清啦?”
陶铸点点头,刚才那个画面过于诡秘,他不仅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深深印在脑海里:六个妇人围拢在一起,似乎在聊天,可怕的是她们的姿势与一个时辰前所见没有一丝一毫差别。
要说她们是木雕泥塑,其中一个却在晚风中轻轻捋起鬓边乱发,这个动作之前就发生过,抬手、捋发、理到耳后……
陶铸记得非常清楚,仿佛归家路上那一眼的重演,分毫不差,只是背景从夕阳西下变作夜幕降临。
“这……”陶铸发觉自己有些口齿不灵,下巴反馈回来的感觉有些麻木。
“魂魄都没啦……已经是一群行尸走肉,明明喘着气,却没有意识,没有感觉。
他们最后一刻的状态会一直保持下去,直到身体养分消耗掉彻底变成尸体……慢慢烂掉。”
陶铸拼命用手捂住嘴,防止惊呼传出,惨败的月光中邵普满脸阴郁,他讲出的内容更是耸人听闻。
陶铸觉得头皮发麻,再次起身要去插门,结果又被邵普拦住:“凶手还在村子里,一会儿恐怕会过来巡视,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也会变成那种模样。”
“那还不插上门?”
“插门就是告诉他们里面有活人!我们必须表现出一样的状态,让他们觉得这个屋子里已经是那些东西。”他说着手指门外。
陶铸略微反应便心领神会,悄声问道:“为什么不逃跑?”
“逃不掉,很容易被发现,只能等到他们先走。”
“凶手是什么人?”
“恐怕是暗影,我哥说过,他们最擅长把人变成行尸走肉,然后加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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