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脚下仿佛被钉上了两根钉子,动弹不得,直到他出现在我眼前,见我满脸委屈又充满愤怒,他渐渐平息怒火,缓和语气对我说:“你不长记性,我看着生气。”
我忍无可忍,对他吼:“对!我不长记性!因为我不长记性,一次又一次跟你扯上关系,现在可好,巷子街的人都在传我们不清不楚,刘恋到我班级去诋毁我!你整天逍遥自在,我凭什么不能找她算账?”
沈沉哑口无言。
“沈沉,我妈答应我不再找沈伯了,念完这个学期我们就会搬家。”我抬眼看着他,他深邃的眸子像被蒙上了一层浓雾,我侧过脸不再看,继续说:“我们以后别再有任何交集了,你快要高考,没多久就去念大学,我和我妈也会很快离开巷子街,这样最好。”
我转过身摇摇晃晃走了几步,沈沉大步追上来,手臂忽然被他抓住,“林棉——”
我咬牙冷冷地拦下他的话,“你别说了!”
“一定要搬走吗?”他低声问,手上的力道慢慢加重。
“对。”我坚定的说。
“你...”他蹙眉犹豫了一下,然后靠近我,双手按住我的肩膀,俯下身目光灼灼地看了我半天,“能不能别走?”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冷漠地看着他。
“我知道。”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亲了我吗?”我只想在走之前得到这个答案。
他轻轻笑起来,双手慢慢抬起,放在我的脸颊,我忽然募地愣住,结果听见他在我耳边温柔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我差点失声尖叫,一把推开了他,惊慌失措地跑远。
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爱上一个人,会为他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儿来。
晚饭时,梅姐没吃,只是关在房间里。梅姐的目光仿佛一夜老去,如同十三岁那年秋日林先生离开的午后,她躺在床上,也像这般软弱无力。她明白自己即将失去什么,为了我。
夜里九点,我收到沈赞光的短信,他说:林棉,我想见你,现在在你家门口,我等你。
有一瞬间,我是想拒绝,很快,我和梅姐就会跟沈家人不再有任何联系,包括我的新朋友沈赞光,他对我好,不求任何回报,真心真意,可我却才懂,一切渐渐来不及,我只能跟他说再见,想起六年前我们没有好好告别,我的鼻子一酸,拿起外衣冲出家门,拉住他跑得老远,我不敢被梅姐看见我跟沈赞光见面。
夜幕早已降临这条安静的巷子街,石板路暗青,缝隙里布满青草,没有风,杨树静止不动,一切都如此沉寂,好像都摈住呼吸在等待我告诉他,我们以后不能再见面了,我就要离开。
看着他勾人心魄的双眼,我又自嘲的摇了摇头。
沈赞光说:“林棉,我们能不能永远在一起?就像现在。”
“以后的路那么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说。
“所以说,谁管的了以后,你赶快答应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他的语气像是玩笑。
我假装不经心,故意不回答,飞快地走在前面,没多久就走到巷子街后街的路口,有一幢废墟的空阁楼,里面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我对沈赞光说:“听巷子街的老人说,这里曾经也算巷子街的住户,可被县里强行拆迁了,惹上了官司,到现在也推倒。”
沈赞光推开一扇门,惊讶地说:“门没锁?”
我好奇地朝里面看了看,他说:“阁楼有一个室外楼梯,我们去屋顶瞧瞧。”
“天太晚了,这样很吓人的。”我不同意。
他拉住我,笑着说:“别我在,你怕什么?何况巷子街这附近我们也没地方可去,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呢。”
没等我拒绝,他已经将我拉进院子,顺着楼梯,我们小心翼翼爬上屋顶,到处都是砖瓦和尘土,我捂鼻说:“快走吧,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
他干脆将外衣脱下,平铺在一片砖瓦上,说:“过来坐林棉,这里抬头就能看见星星,跟我那里不一样。”
我坐在他身边,胳膊蹭到一起时,他将我的脑袋摁在他的肩上,笑嘻嘻:“这样就不害怕了,是不是?”
是啊,我在心里默默的回答。
“林棉。”他叫我。
“干嘛?”
“跟我在一起,你开心吗?”他忽然轻声问。
“开心啊。”我说。
“那——”他欲言又止,还是说出口:“跟我哥呢?”
沈沉,我缓缓坐直身体,目眺远方,心不愿被黑夜带走。
而我却没有准备好接受十七岁本该发生的爱情,我如此莽撞傻气,从不觉得有可爱之处,更不明白到底什么是爱情,我跟沈赞光在一起很开心,这是爱情吗?我对沈沉的吻魂不守舍,这是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