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回头祈求你,都不要再回到我身边了。我希望以这种方式,使分离的痛苦回忆更极致一些,这算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吧。我将带着对你深切的爱,继续去生活。星河,你也忘了我吧,就把我们的这次重逢,当成是一次交了团费无法退改的旅行,随便走走,就结束了,过后也不必勉强再放在心上,任由它彻底淡去吧。”
夜越来越深了,开始能感到寒凉,我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缩。那个男服务员抱了一条旧毯子走出来,站在门口冲我说:“外面太冷了,进去睡一会儿吧。”
我确实难以强撑下去,在室外睡觉,心里又总是拉着警戒,于是顺从的站起身,裹了他的旧毯子,在休息区的角落寻了个位置,头一着地,便不由自主的昏睡过去。
其间,男服务员会时不时走过来,伸出手指探看我的呼吸,还放了一瓶水和一包饼干在我身边。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明明没有睁开眼睛,却心如明镜,洞察了这一切。
我就这样,醒了睡,睡了醒,像一条冬眠的蛇。看日出日落,往替更迭。直到第3天,我再也不能假寐下去——如果可以,我真想那样做。
我站起身,有些虚弱的走向那个服务员,他仍然略含警惕的看着我,我张开嘴,出口的声音沙哑粗粝,“我说一个号码,你给他发一条短信,让他回电话过来,可以吗?”
服务员想了想,小心的问:“你是要联系家人吗?”
我点点头,“我的东西都丢在山里了,想让家人帮我寄一点钱过来。”
“这样啊。”他掏出手机,却不愿意递给我,我也不强人所难,低声的念出了号码。很快那边就打过了,服务员拿着电话按了免提,“冉总,你在哪里呀?我们都担心死了!”电话里传来李隆激动的声音。
我不得不凑近一些,又看了看那个服务员,他会意的指指柜台上贴着的卡片,我说了自己目前所在的地址,故意显得松弛轻松的说:“特别倒霉,一不小心把钱包手机都丢了,证件也没了。你加这个号码的微信,转1千块钱过来吧。还有,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有我的护照,你用我的护照号帮我买一张明天晚上从贵阳回滨海的机票。然后找一家即日达的快递,把我的护照邮寄到贵阳机场物招领处。别的没什么了,行了,麻烦你了,回去再请你吃饭吧。”
放下电话,那边钱很快就转到了服务员的手机上。他表情松懈了下来,我让他给了我200块钱现金,余下的钱算是酬谢。他很认真的推拒了一下,才收下。我在简陋的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尽量显自己不那么凌乱憔悴。又让他帮忙拦了一辆靠谱的车,将我捎带回市区。
到了市区,我又搭公车去到机场,也许是之前两天的昏睡补足了精神,一路折腾下来,居然丝毫没有倦意。我只是漠然的坐在机场的椅子上,看着往来的人群,想着几天前,才和沈南麒不带任何行李,从这里降落,以为即将展开的,是一场余生共度的欢愉狂欢。
现在想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可我没什么好抱怨,正如沈南麒在婚礼上所说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是我又一次选择相信了他,也是我又一次给了他能够伤害我的权利。
真的不敢想,在我逃跑之后,那宴会厅里会是怎样一番狼藉的场景?那些亲友......我强迫自己中断思绪。
第2天,我中午便赶去失物招领处,坐在柜台前的地上等待。
我希望可以悄无声息的,回到原本属于我的秩序中去。
我曾贪恋着可以依靠的安定与温暖,又奢望着身心欢愉的爱恋。可世界是公平的,没有人可以不付出代价就想要得到所有。爸爸说错了,婚姻没有使我长大,为任性所付出的代价,才使我一夜成长。
脚步声响起。我抬手摸了摸头发,举头愣住,只见李隆风尘仆仆的小跑着出现在我面前。
见到我,他快速掩饰掉眼中的担忧,扶着腿微微的喘息着,像我们无数个一起工作时的样子,只是轻松的笑了一下,“我怕快递不保准儿,耽误您的事,就自己送来了。冉总,我们回家吧。”
飞机终于起飞的时候,我将头靠向一旁李隆的肩头,片刻微微转了个方向,将眼睛也掩入黑暗里,不让任何湿润现于人前。
我曾经瞒过全世界所有的人,爱了你那么多年,沈南麒,我终于决定,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