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魔障了啊。
沈浅浅轻轻地将“小泥鳅”捧到胸前,看样子它伤的着实不轻,只一颤一颤地摆着尾巴,身子凉凉滑滑的,它就这么被捧在沈浅浅的手心里,不敢多加动弹,显得很老实。
近黄昏的阴云涧中气象百态,有些捉摸不定,时而浓云厚重,不见天光,时而夕照醉人,谷风徐徐。记得以前师父曾经说过,黄昏是一天中阴阳交割的时段,乾坤万物阴气与阳气此消彼长,相互吞噬,也是很多巫术作法的极佳时段,黄昏多灵长妖邪出没,进荒野之地尤要慎重!
此时涧中雾气浓重,沈浅浅靠打通五感六识才勉强能在这里辨别方位,走了不一会儿依稀听见耳畔有潺潺水流的声音,然而风刮过,倏地,却似一阵凉气轻抚脸颊,闻荡漾之声。
拨开重重迷雾,沈浅浅只觉眼前一亮。
那是大概一个天然浴池那么大的小谭,上方薄薄的漂浮着一层凉气,空茫的白,然而又似纱般透隐迷幻,潭面一尘不染,直直可见水下卵石,有风的影子暗动石上,显得灵气逼人,从旁看,但见清流缓缓注入前方小谭内,而潭水迂回过一圈后,又漱漱从另一段流走,形成另一段浅溪,格外生趣。
沈浅浅抿嘴一笑,低了眼看看胸前捧着的“小泥鳅”,小泥鳅似感觉到四周环绕的灵气一般,本来虚弱的它竟竖起了一根胡须,沈浅浅看它这个样子更觉得好笑了。
她蹲下身子,单手拨了一捧潭面的清水,仔细观察,才知这潭中竟出奇地清明。上游自己习剑之地的溪涧,不时还可看到鱼虾成群嬉戏,而这方却似天地造景般空空如也,她再看了看另只手上的“泥鳅”,这个脆弱的小生命,也算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在这儿便没有旁物在来伤害它了。
细细想着,她将手中的生灵轻投进了潭水内,它先是依依不舍般不肯离开沈浅浅的掌心,一旦适应了水中的温度,边摇头晃脑,滑也似地溜了进去,沈浅浅完全将它放开,缩回了自己的手,那“泥鳅”仿佛独具灵性,在沈浅浅影子所投射的潭面上依赖着不肯走,直到沈浅浅会意,摇摇头,垂下眼,才轻声对它道:“我们就此别过吧。”
待沈浅浅说完,那“泥鳅”才恋恋地游远,不时回转一顾,又游出一段距离。
万物皆有灵性。
沈浅浅内心中叹道。
抬眼望去,早先的雾气竟消散了一大半,夕阳从天云中漏出半个脸,金灿灿一片。大面积的云已经被太阳的光烧着了,显得分外壮观。
目睹此情此景,沈浅浅突觉心情大好。霞光将近旁的潭面也点上了一层薄薄镀金,而远方,依旧薄雾折潭。这阴云涧内,实乃蔚为之象啊!,
突然,沈浅浅心念一动,想来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活络活络筋骨,觉得有些疲乏,于是只见她轻轻解开自己腰间的束带,罗衣如段子般顿时就泻了下来,她将自己件件解下的衣衫往旁边石头上一抛。兀自走入谭心中央。
水,如春蚕的丝一般凉。人踩进新鲜的蚕丝绒里,便醉了。
水非常浅,她一步步往谭心走,渐渐没到她胸口的位置。
在那儿,她停了下来。
她将手臂舒展开,吞吐气息,由身子到心灵逐渐放松。
水,是具有灵性的。
水,将她里里外外仿佛都洗涤了一遍。
进到水里,恰似脱胎换骨。
她在这水中浅浅睡了一觉。
慢慢进入梦境。
脑海中慢慢展开一幅动态画卷……
现在是多少年间,哪一国境内,朝中坐着哪位皇帝,一概无所知。她的视角仿佛就如天地间一粒微尘,视野包纳了万物,思维里空空的,身子很轻,不知风把她吹到了哪个地方。
渐渐地,她发觉自己身在一个江边,江阔天青,隔着蒿草,在江边的小路上,她看到一队车马,自远方驶来。那对人走在一路吹吹打打,穿着红衣,应该是来办喜事的。他们渐渐靠近,愈来愈近……
坐在前头一匹枣红马上的男子,眉目英武,红衣玄带,身佩一朵大红花,后面跟着一顶花轿,看来是娶亲的队伍。
只见他们忽然停了下来,跟队的乐师也停止了吹打,沈浅浅只是意念一动,就来到他们的地方,当然在场人无法注意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