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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午定了定神,启阅,原是辛夷手笔:
“午,我为孙周争取了一日时机,便是公子坤下令攻城,己来不及了,我曾言,不管晋楚之事,是我失言,然,一切皆出自本能,望能理解。堇感谢你多年来的情意,珍惜你我之间的缘份,但终将一别,以后恐再难相见,望珍重。公子坤己败,午须尽快离去,另,请将公孙归还,他对你己无用处,他还只是个孩子,桑兰无碍,你可去北坡相聚,望好生相待,不可辜负,再者,珲弟寻来,请告之,郤氏之仇另有其人,让他来新田相寻,堇留。”
短短几句,平淡的言语,算是彻底与他划上了句号,刑午紧紧的握住帛书,无怒无悲,似早己猜到这样的结果,多少年前,他便知,与她再无可能,是自己执念,固执,不甘,纠缠至今,否则,他怎会娶一个与她相似的姑娘。
桑兰是他的恩人,五年前,他与郤珲逃离晋国,遇上了晋的追兵,他身负重伤而病倒,得桑兰一家相助,第一次见她,就紧紧抱在怀里喊着堇儿的名字,从此便把她带在身边,其实他知,她不是她,或许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
当再次见到堇儿,他欣喜若狂,可当她随孙周离去,他知,他与她早己结束在五年前,或是更早。
刑午自嘲一笑,缓缓的闭上双眼,良久才说道,“去公子府,带走公孙扬干。”
黄昏,沉溺了近两日的城池,再次迎来嘶杀,而这一次,并非公子坤攻城,而是孤竹以勤王之名攻入了城池大门,孤竹打着支持公子坤的旗号,谁知一进城门,便倒戈,原是公子坤的铁甲在前些日,欲抢孙周赠礼,引得互相猜测,加之吴至游说,而其他支持公子坤的部落,也有派兵前来,但见孤竹兵马强壮,听闻晋军己在数里之外,便按兵不动……
公子坤从榻上起身,呼唤幕僚,那里还能找到人,便是整个营地也都乱成一片,他大怒,令护卫牵来战马,一跃而上,手持长矛,怒目圆睁,呵斥着组织迎战。
然而,他的私兵所乘无几,怎抵孤竹两万人马,王城之中,太子反攻,带禁军冲出……
北坡,桑兰见到刑午,紧紧的搂着他,哭泣道,“夫君,桑兰错了,桑兰再也不与夫君怄气。”
刑午轻轻推开她,看向子袄几人,却未见辛夷的身影,“她呢?”
子袄面无表情,便是辛夷提醒,越在最后一刻,不能激怒了他,再生事端,然,此人与晋为敌,他那能有什么好脸色,“姑娘迎主子而去,姑娘让属下带话与楚王子,望楚王子珍重。”
刑午心中苦笑,似自言自语,“她连最后一面也不肯相见?”神色万般没落。
子袄生硬道,“姑娘说,见面徒增伤感,不如不见,姑娘祝王子与夫人相守到老。”
刑午微垂双眸,桑兰看着他,见他眼眶红润,深知,他终是不舍,耳边响起辛夷的话,“我为午感到高兴,他能遇上你,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人,对他多一点耐心,他不是无情之人,他终会明白,他该爱谁。”
桑兰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紧紧握住他,刑午一怔,抬头看来,她嘴角的笑容,忽然让他心口一暖。
“楚王子,贵夫人己归还,我家公孙他?”子袄的话传来。
刑午回过神,手臂一举,其身后走出几人,郭霭押着一少年,蒙了脸,捂了嘴,来到面前。
“放了他。”
郭霭除去他的束缚,待少年见得天日,见到子袄,突然一阵大哭,子袄等人赶紧上前,也是激动万分,把扬干护在身侧,“属下来迟,让公孙受苦了。”
此人正是扬干,此刻的他,泣不成声,被挟持了一月之久,十分狼狈,“子袄,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们了,我以为阿兄弃我不顾……”
“公孙那里话,主子为了公孙,亲至无终国。”
“什么,阿兄来了?”
……
子袄向扬干讲诉近日发生之事,而这边刑午再一次看了看他们,带着丝遗憾扶桑兰上了马,待他举起马鞭,突然瞟见林木深处,一熟悉的身影,伫立着,心中一动。
那人正是辛夷。
她朝他看来,却未靠近,而是挥动着手臂告别,嘴唇微启,好似在说“保重。”
刑午鼻子一酸,欲下马,却见她摇了摇头,送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刑午勒着马绳,不愿离去。
“夫君?”
桑兰回过头,刑午寻声看来,扬唇一笑,突然高唱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随即扬鞭而奔。
桑兰愣了愣,她从未听过夫君唱歌,心中激动,“夫君等等我。”立即追随而去。
晚霞落入,四周除了嘶杀声,还有那动听的歌谣,辛夷突然流下泪,脑中出现幼时的情景,“午,我是美人吗?”
“不是。”
“我可以做你的妻子吗?”
“不能。”
……
她曾为之伤心,如今那是最美好的回忆,她会珍惜于心中,午,再见了,你一定要好好的。